梨花她娘口中的白叔,是梨花她娘買菜時認識的一個菜販攤主。買的次數多了,偶爾閑聊幾句,也算是認識了。后來這姓白的菜販攤主會隨手多給一把小青菜當搭頭,梨花她娘又是個赤誠單純的人,推脫不了便常去那姓白的菜販攤主那買菜,也算是回報一下。
一來二去的,一個是跟男人和離的,一個是死了媳婦的鰥夫,算是彼此都有了點意思。
這事都是心照不宣的,不過梨花她娘臉皮薄,平日里也不會把人往家里帶。
走到這一步看來是差不多要公開關系,看看家里人的意思了。
時下風氣雖說保守,但對于婦人再嫁,卻不是那般嚴苛,不像前朝那樣視為羞恥之事。
阮明姿也挺支持梨花她娘再找個好男人嫁了的,畢竟梨花她娘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出頭,后半輩子還長著呢,能找個貼心人一道過日子,多好的一件事。
她笑瞇瞇的問梨花她娘要不要她幫著搭把手。
梨花她娘看著有點不大好意思,聲音都比往常小了些:“沒事,我就是同你們說一聲。你跟妍妍先休息,我跟你曲姨在灶房忙會兒就行。”
梨花她娘口中的“曲姨”,是阮明姿幫著請的一個幫工嬸子。
自打奇趣堂上了正軌,梨花肩上的任務也繁重起來,梨花她娘做的玩偶大受宜錦縣諸多少女喜愛,現下又找了些繡娘幫她一起縫制。
忙起來的時候,家里頭的事可能就有點顧不太少。
阮明姿干脆就掏錢請了個年紀跟梨花她娘差不多的嬸子來家里幫忙,做做家務打掃打掃院子什么的。
梨花她娘一開始還誠惶誠恐的怪不好意思,她覺得這些應該都是她的分內之事才是。阮明姿也是好說歹說了半天,最后還是苦了臉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說若是梨花她娘不答應,她跟妍妍也沒臉在這蹭吃蹭喝還蹭睡。
唬得梨花她娘連忙應了,還反過來囑咐阮明姿就在家里安心住著,別多想。
不過后來那位姓曲的大姐來了后,梨花她娘倒是跟她處的最好,畢竟年紀相仿,曲氏的男人也是個混不咎的,兩人嘮起磕來倒很有共鳴的很,一起做做家務說說話,日子也算是有了個伴。
因著很可能要成為她繼父的白叔晚上要過來,梨花讓桃丫在店里看著,今兒從店里回來的倒是挺早。
兩年的時間,原先清冷內向不善言辭的少女,也已經長成了腰身纖細婀娜有致的豆蔻少女,再加上在奇趣堂的歷練,倒是比先前愛笑了不少。
她回來的時候,還從街上順手帶了只燒雞,遞給迎出來的曲氏,笑道:“曲姨,你刀工好,切一下擺一擺。”
曲氏接過來,一聞就笑:“這是東大街街口那個燒雞吧?好多年的老牌子了,一聞就是那個味,梨花有心了。”她又朝梨花她娘擠了擠眼,“妹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梨花她娘還怪不好意思的,嗔了一聲,“曲姐!”
曲氏抿唇笑著,拎著那只燒雞往灶房去了。
梨花聽著就撐不住的笑:“娘,你不放心什么啊?先前就給你說了,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你殺人放火我都在一旁幫你把著風。不就是找個人搭伙過日子,我早就想勸你了。”
梨花她娘先前確實有些忐忑,雖說女兒嘴上說著支持她再蘸,但她害怕女兒會抗拒這個。比起她再找個人搭伙過日子,她更看重女兒的想法。
眼下女兒這般說,她眼眶一酸,嘴里卻還是怪道:“說的這叫什么話,誰要殺人放火了。”
“是是是。”梨花淺淺一笑,推著梨花她娘進了屋子。
阮明姿正在屋子里檢查阮明妍寫大字的功課。她是個有韌勁的人,但凡下了決心做什么事,都要盡力做好。她練了兩年臨花夫人的帖子,已經頗有成效,指點阮明妍綽綽有余。
見梨花進來,阮明姿抬頭朝梨花笑了下,一眼就見著梨花頭上那根雕花銀簪子,“咦”了一聲,不由皺了皺高挺秀美的鼻梁,“……梨花姐,我下午去店里鋪貨的時候,你頭上的簪子不是這根啊。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曾經店里遇到過鬧事的,梨花去攔,那鬧事的把梨花一根琉璃簪子給扯到地上摔成了兩截。雖說后面把那鬧事的送去了縣衙,但摔斷的琉璃簪子卻也回不來了。后來阮明姿又給梨花買了根白玉的,梨花一直舍不得戴,放在匣子里,偶爾休息不去店里時,才會拿出來簪到發髻上。
阮明姿這會兒見梨花簪子變了,擔心又來了鬧事的。
結果梨花下意識的摸了摸頭上的簪子,臉上飛起朵朵紅霞,絞了下手指,沒說話。
阮明姿見梨花這不像是出什么事的模樣,心下頓時反應過來,擔憂的神色變成了恍然又笑瞇瞇的樣子,也不說什么,只看著梨花笑。
梨花被阮明姿笑惱了,便去捉阮明姿要撓她癢。阮明姿笑嘻嘻的逃開,屋子里到底狹小,還是被梨花給按到了軟塌上,阮明妍從書桌背后繞出來,高高興興的也撲到軟塌上,跟兩個姐姐笑鬧作一團。
沒過多久,院子里響起了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汪妹子……”
梨花跟阮明姿對視一眼,忙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對視一眼,眼里閃過忍俊不禁,轉眼間便又成了兩個端莊貌美的少女。
她倆領著阮明妍出了屋子,就見著她娘正站在那同一個男人說話。
男人邊上還站了個少年,天色稍稍有些暗了,看不清少年的長相。
先前梨花跟阮明姿也曾見過那姓白的菜販,但因著梨花她娘臉皮薄,當時兩人的關系又還沒挑破,梨花跟阮明姿倒也沒怎么跟人深入了解過。
現下兩人領著阮明妍走上前,梨花大大方方喚了聲“白叔”,跟人見了禮。
男人顯然有點局促,又有點想討好梨花,露出個緊張又局促的笑來,結結巴巴的:“哦,哦……”
梨花她娘又跟男人介紹了阮明姿,阮明姿也跟著叫了聲“白叔”。
男人聽梨花她娘提起過阮明姿,眼下見了真人,先是一愣,又忙不迭的點頭:“你好你好。”
男人身邊的少年卻突然指著阮明妍開了口:“為什么她不跟我爹問好?啞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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