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岳見師爺這般說,心下沉了沉。
他探究的看向師爺,見師爺臉上滿是焦慮,他不動聲色的往一旁邁了一步,正好擋住師爺望向阮明姿背影的視線。
他臉上不顯什么,揚了揚眉笑道:“師爺還有什么事?同我說也是一樣的。”
師爺臉上的笑僵了下。
一樣?怎么可能一樣。
他還要仔細觀察一下那個絕世的美人兒呢,根據美人兒的性格才好制定出最好的策略啊。
燕子岳見師爺笑得不太自然,越發警覺起來。
幸虧那護衛警惕……
他心里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師爺眼珠子轉了轉,拉著燕子岳,笑呵呵的壓低了聲音:“……跟你說也行。這樁案子吧,說復雜也不復雜,不過嘛,究竟什么走向,還得看你們最后能提供什么證據。”
師爺在“證據”兩個字上,重重的讀了下。
燕子岳強忍住涌上來的一陣惡心。
然而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甚至笑的一如往常般如沐春風:“師爺的話,我懂了。”
師爺知道這燕子岳是個聰明人,見他這樣,他笑著連連點頭,撫掌大笑:“懂了好,懂了好!”
他又湊近燕子岳,低聲道:“明晚惠春樓,云字號包間,懂我意思吧?”
燕子岳強忍著心底的惡心,一如既往的笑著拱了拱拳:“介時一定攜禮前去。”
師爺很是滿意,拍了拍燕子岳的肩膀,背著手,氣勢十足的邁著八字步走了。
燕子岳側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只覺得這身衣裳都有些作嘔。
等回去客棧就給燒了。
阮明姿被阿礁拽到府衙外頭,甚至又拉著阮明姿走了幾步,避開府門。
左夫人抱著輝哥兒匆匆跟了出來,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看阿礁,又看看阮明姿。
阿礁這才松開了手,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阮明姿有些奇怪的看了阿礁一眼。
但阿礁只冷冷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一看就是不打算進行任何解釋。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阮明姿也就隨他去了。
倒是左夫人,面露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阮明姿問她發生了什么的時候,她卻更為遲疑了。
“沒事。這是到底怎么了?”阮明姿憂心忡忡的問。
左夫人猶猶豫豫的,又有點不大好意思,卻轉過頭同阿礁懇切道:“高護衛,能不能幫我暫時照看下輝哥兒?”
阿礁沒有說話,卻面無表情的伸手抱過輝哥兒。
輝哥兒被阿礁抱了一路,很是喜歡這個冷冰冰卻又莫名給他安心感的大哥哥,主動朝阿礁張開了手,甚至還摟住了阿礁的脖子。
左夫人算是跟阿礁也相處過一段時間了,知道這是個面冷心熱的,當即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拉著阮明姿往偏僻處又走了幾步,低聲道:“……方才我一直在看道令大人,他雖然有些掩飾,但看你的眼神,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說完這些,又有些局促,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但你小心些,總沒有壞處。”
阮明姿知道左夫人為人謹慎,若非是真的擔心她的安危,也不會這般說。
她點了點頭,認真道:“我曉得了,我會注意的。”
左夫人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來。
她雖說不愿意道人是非,但阮明姿于她全家都有恩同再造的大恩。她愿意摒棄自己為人處世的那點圓滑,也要幫阮明姿把任何不對的苗頭都掐滅在搖籃里。
兩人又低聲說了幾句,就見著燕子岳沉著臉從府衙里走了出來。
阮明姿看向燕子岳,燕子岳卻幅度極微弱的朝她搖了搖頭:“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再說。”
阮明姿點了下頭,又看向左夫人:“先回客棧吧,我幫你們先開間房。”
左夫人稍稍遲疑了下。
她來廬陽道時,身上也是帶了些積攢多年的銀錢。
但也沒料到會遇到被親人賣給別人這種事。
她眼下得了自由,所有的行李卻還在康氏那兒,眼下自然是身無分文。
最后左夫人也沒有拒絕,只是輕嘆一聲。
她欠阮明姿的,已經窮盡一生都未必能償還得了。
到了客棧,阮明姿去掌柜那又開了兩間客房。
左夫人有些詫異,她先前就已經由阮明姿告知,耀哥兒在另外一處養傷,今兒辦完衙門這事就會接他回來。
他們母子三人,倒也用不上兩間客房啊。
不過左夫人知道阮明姿的性子,她不是個莽撞的人,做什么事之前都會思慮詳盡。
她便沒有問出口,由阿礁抱著輝哥兒進了阮明姿給他們母子訂好的客房。
阮明姿又回她房間拿了罐藥膏過來,遞給左夫人:“小孩子皮膚嫩,涂點藥膏吧,別留下什么疤。”
左夫人感激的道了聲謝。
“你們好好休息。”阮明姿笑道,“一會兒我便去把耀哥兒接回來。”
左夫人已經感激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阮明姿擺了擺手,出了房間,便去了燕子岳那。
先前燕子岳那副模樣,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她敲了敲門,燕子岳把阮明姿跟阿礁迎了進去,往走廊左右看了兩眼,見沒有旁人,這才關上了門,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阮明姿心下一沉。
燕子岳這副慎重的模樣,一看就不像是小事。
“這是怎么了?”阮明姿壓低了聲音。
然而燕子岳一開口,便是石破天驚:“你快帶著你的人離開廬陽道,越快越好。”
阮明姿心里咯噔一下,詫異的看向燕子岳。
阿礁也面無表情的直直的看著燕子岳。
燕子岳肅然道:“……怕是廬陽道的道令,對你起了旁的心思。”
自打左夫人方才同阮明姿說過不對勁之后,阮明姿心下就隱隱有了數。眼下聽得燕子岳這般說,她更是坐實了先前的猜測。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思索著什么。
燕子岳卻以為她犯了犟,不僅有些著急:“……我不是嚇唬你,雖說眼下侯爺在,但怎么說也是強龍難壓地頭蛇。那個道令,我先前也曾與他打過交道,只知道他愛財的很,倒不知他還有這般好色!可想而知他藏得多深!……今日既然肯為著你露出幾分端倪,想來他已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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