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頭的氣氛如何,小小的馬車里,氣氛還是相當愉悅的。
越是臨近京城,七茗八彤的心情明顯也要好上不少。
只是這兩個小姑娘口風極嚴,同阮明姿說了不少京城的風土人情,甚至一些高門大戶的閑情逸事,但決口不提自家半點消息。
好在阮明姿也無意窺探,雙方都很滿意。
今兒這旅途,馬車要經過一處山地,這一處的官道因著是要繞山而過,不太平整,坑坑洼洼的,馬車稍稍有些顛簸。
好在阮明姿不是會暈車的那等體質,只是胃里稍稍有些不大舒服,還能扛得住。
七茗八彤就慶幸的很,她們早早把那桂花糯米藕給吃完了,不然放在這小桌上,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被顛簸下去。
倒是綺寧,臉色稍稍有些不大好。
“綺寧,你沒事吧?”阮明姿有點擔心。
先前她們跟著商隊的時候,條件也不是太好,平時也就罷了,遇到顛簸的時候,綺寧也總是一副臉色發白,強行忍耐的模樣。
綺寧微微白著臉,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七茗對綺寧這副模樣很熟悉,同阮明姿道:“他這是怕自個兒一開口就會吐出來,有點暈車了。”
說著,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膏藥來,打開放在綺寧鼻下,讓他嗅了嗅,幾乎是立竿見影的,綺寧看著臉色好了些,眉頭也沒那么皺了。
阮明姿“咦”了一聲,“這東西不錯呀。”
七茗笑嘻嘻的將那瓶小小的膏藥遞給阮明姿:“阮姑娘拿著,這是嗅膏,精神萎靡的時候,聞一聞這個,以備不時之需。”
阮明姿頓了頓,還是將那小小的膏藥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心里卻在暗忖,這嗅膏,跟先前席天地給她備下的嗅粉倒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只可惜她那一包嗅粉,上次為了解隆豐商隊中的迷藥,全給用掉了。
要是席天地知道了,八成又要罵她是敗家娘們。
心里頭正想著,馬車前頭的車夫卻一勒韁繩,馬車突得停下了。
七茗有些納悶,跟八彤一邊一個掀開車簾往外看。
“怎么啦?”
趕車的車夫也是他們的人,聞言搖了搖頭:“好似前頭有些不太對勁。主子帶人過去看了,咱們先在這等等。”
七茗八彤應了一聲,將車簾放了下來。
她們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的,剛才從車窗那遠遠的看見了,好似遠方的山路上躺著幾具尸體。
這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們倆跟著殿下這幾年,見過的尸體不少,就是有點擔心,阮姑娘受不了,所以把車簾給放下了。
阮明姿也聰明的沒有問。
等著就是了。
不多時,前頭便有人打馬回來,七茗掀開車簾,同外頭的人嘀咕了一番,復又放下了車簾。
馬車慢慢啟動起來。
七茗細聲曼語的同阮明姿道:“……阮姑娘別怕,前頭是京中一位官員的家眷,歸家訪友的時候,遭了賊。也算萬幸,那賊子說自個兒要錢不殺婦孺,把護院殺了后,錢卷了去,車上的人就扔到了路邊。”
頓了頓,她又道,“那怎么說也是朝中官員的家眷,一會兒我們可能要捎她們一程。”
阮明姿很是理解,點了點頭。
片刻后,馬車復又停在了路邊。
這次,車簾從前頭掀了起來,一個婦人裝束的女子,紅腫著眼,帶著一雙嚇得不輕的兒女,上了車。
與她們一道上來的,還有三個嚇得哭化了妝的丫鬟。
馬車里頓時有些擠了。
七茗八彤便很是善解人意的下了車:“我們去騎馬好了。”
這樣,這車廂才堪堪坐下了。
阮明姿這會兒雖說穿著男裝,卻也是為了方便行事,臉上的細節倒沒有特特往男人那兒去畫,看著尤像是少女模樣。
綺寧本就貌若好女,這會兒因著藥粉短缺,沒有給他做修飾,那張臉,生得雌雄莫辯的,也很像是少女模樣。
那婦人裝扮的貴婦,顯然是嚇得有些心慌,上了馬車后,一手摟著小兒子,一手摟著女兒,連聲道了一串“老天爺保佑”后,眼神落到了阮明姿跟綺寧身上。
“二位是女扮男裝?”貴婦穩了穩心情,試探著問。
阮明姿倒也沒有瞞著的必要,點了點自己:“我確實是女子,我旁邊這位,是男子。”
綺寧也客氣的同那位貴婦點了點頭。
那位貴婦一聽得綺寧是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匆匆又摟著女兒往一旁挪了挪,同綺寧拉開了一段距離。
然而車廂里擠下這么多人,原本就有些擠了,貴婦這樣一來,空間更局促了。
這貴婦同懷里頭的女兒,因著頭上的釵環被賊人粗暴的都給擼了去,兩人頭上的發髻有些散了,她懷中的少女啞聲道:“……這位公子,我同我娘眼下形容不雅,能否請公子暫且避一避?”
綺寧有些尷尬,微微側了側身,更是垂下了眼,“夫人小姐放心,我不會亂瞟的。”
那少女猶疑了下,從她娘親懷里抬起頭來,細細審視了一番阮明姿跟綺寧,見兩人身穿普通材質的衣裳,甚至比之外頭趕車的那車夫都有些不如。
她咬了咬唇,語氣稍稍強硬了些:“……這位公子,馬車里皆是女子,還請公子為我們名節稍加考慮。更何況,這車廂擁擠的很……”
綺寧愣住了,越發尷尬起來。
阮明姿皺了皺眉,正想說什么,綺寧卻拉了拉她的衣袖,悄聲道:“這幾人雖說有些蠻橫,但可能京城那邊的規矩就是這般大。有外人在,我一個外男,同你們這些小姑娘同在一個車廂里是有些不妥。”
他說著,朝阮明姿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來,“正好,我暈車也不太舒服,去外頭前室同車夫大哥一道坐會兒吧。”
他掀了車簾出去了。
阮明姿看了一眼車廂里的另外六個人,身上還多多少少濺上了些血,想想她們遭遇這等變故,正慌張著也是有的……
阮明姿忍了忍。
果不其然,那貴婦沒多久,捂著臉小聲啜泣起來。
顯然是在后怕。
反倒是她懷里的少女,強打起了精神,低聲安慰著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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