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氏眼珠子轉了轉,話題便落到了挨著封夫人的封彩月身上:“這便是封府的二小姐吧?看上去真是嬌憨可愛,一見了就喜歡的緊。”
封彩月雖說有些厭惡廉氏,但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不識禮數,讓旁人覺得她娘沒有教好她。
封彩月繃著腮幫子,朝廉氏打了聲招呼:“屈夫人好。”
廉氏一笑。
她原本就意不在此,倒也沒太在意一個小妮子不情不愿的招呼聲。她眼神光明正大的落在了阮明姿身上,理所當然的問出了那句話:“這位姑娘是?生得可真美啊。”
廉氏這話是問南安侯夫人的。
南安侯夫人倒也不好直接的不給廉氏面子。
畢竟鎮邊大將軍眼下在朝中也是炙手可熱的很,她雖說瞧不上廉氏這作派,但總歸面子還要給一點的。
南安侯夫人勉強的笑了笑:“這位是阮明姿阮姑娘,是封夫人帶來的……先前屈夫人可能沒太注意。”
還真是。廉氏來得早,給南安侯老夫人拜完壽,才不耐煩待在暖閣里,就約著三三兩兩貴夫人們逛園子去了。這南安侯府的園子又大得很,也沒在園子里碰上,是以廉氏沒有注意到阮明姿。
廉氏一聽南安侯夫人這話,笑容意味深長了幾分:“哦,現在注意到了,說明我們還是很有緣分的。”
她聽出來了,這個叫阮明姿的,沒有什么家世。
不然南安侯夫人就不會用“封夫人帶來的”,這樣簡單介紹了。
以南安侯夫人的為人,應當是不知道該如何介紹才是。
廉氏腦子里轉了一圈,這會兒屈遠南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同阮明姿開了口:“阮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先前多虧了阮姑娘提醒我,我才沒有情急之下過多冒犯……”
阮明姿抬眸,冷冷的看了屈遠南一眼。
屈遠南卻是渾身一顫,眼神更癡迷了。
廉氏一見兒子這模樣,哪里還不明白?
她笑吟吟道:“阮姑娘,我一直遺憾,膝下沒個乖巧的女兒。也巧了,我一見阮姑娘就覺得一見如故,要不這樣,我給阮姑娘下個帖子,阮姑娘明兒來我府上玩吧?”
封夫人聽得這話,瞇了瞇眼。
這廉氏,是打上阮明姿的主意了?
阮明姿淡淡道:“多謝屈夫人厚愛。只不過,我最近忙的很,就不去了。”
她被廉氏跟屈遠南那眼神給惡心到了,連面上情都不愿意敷衍了。
她徑直起了身,向著封夫人跟南安侯夫人的方向微微屈了屈膝,輕聲道:“侯夫人,封夫人,眼下既是已經沒什么事了,我便先出去了。”
封彩月猶豫了下,有心想跟著阮明姿一道走,又怕她走了,她娘被廉氏給氣個半死。
封夫人看出了女兒的猶豫,她拍了拍女兒的手:“跟你明姿姐姐出去玩玩吧。放心,娘沒事。”
封彩月想了下封夫人方才被氣得不行的模樣,終究還是不放心。
她搖了搖頭,乖巧道:“我還是陪著娘吧。”
封夫人似有些無奈,卻也沒再說什么。
阮明姿便帶著小廿出去了。
在離開這暖閣前,屈遠南的眼神就沒從阮明姿身上下來。
等出了暖閣,厚實的暖簾隔絕了屋內的種種,阮明姿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般,大步朝外去了。
左右無人,小廿小聲同阮明姿喃喃道:“姑娘,奴婢剛才真想把那屈遠南的眼睛給挖出來。”
阮明姿對屈遠南也很厭惡,前面還一副對封彩箐溫柔多情的模樣,這會兒又盯著她不挪眼。
“不用管他。”阮明姿下意識摩挲了下腰間懸著的香囊,那香囊里裝了好幾樣各色藥粉,其中有一種癢癢粉,只要沾上皮膚,便會使對方渾身瘙癢,難受至極。
阮明姿摸著那香囊,心情便好了起來,她低聲囑咐小廿道:“他若想看就看,就當被條狗看了,隨他去……你莫要動手。封彩箐那人心高氣傲的,她不惜忤逆封夫人也要把寶押在那屈遠南身上,說不得封彩箐從哪里聽來了,那屈遠南,或是他背后的屈家,還有旁的造化。”
“可……”小廿猶豫了下,還是帶著幾分迷惑道:“再有旁的造化,難道能越過我們殿下去?”
小廿相信,她們殿下方才若是在場,說不定已經當場把屈遠南的眼珠子給摳下來了。
阮明姿有些無奈的扶額:“就是因為你們殿下身份太高了。”
她不欲同小廿細說,只再三囑咐,在那屈遠南有明確的行動前,就當他是條狗。
小廿猶豫了下,還是應了下來。
而此時此刻的暖閣里,封夫人這會兒手上端著一碗茶,用杯蓋輕輕的捋了下茶水表面,慢條斯理的直接問廉氏:“封彩箐這事,你們打算怎么辦?”
廉氏一臉詫異的模樣:“瞧封夫人這話說的。這事我家遠南不過是熱心出手幫了個人,怎么還問我們怎么辦?”
封夫人見廉氏故意在那裝蒜,她冷笑一聲。
她這會兒已經下定了決心,打算讓封彩箐來個“意外”或者“失足”,倒也不是很在意廉氏的答案。
但做戲做全套,她不想讓里頭屏風后坐著的封彩箐起了疑心。
她故意拔高了聲音,好讓屏風后的封彩箐聽個真切:“你兒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已經跟封彩箐有了肌膚之親!你們若是就此不認,也好,到時候我們也只好在朝堂上辯一辯了!”
廉氏微微皺了皺眉。
屈遠南倒是渾不在意:“封夫人也不必為此動了肝火。我負責就是了。”
屏風后傳來封彩箐難掩激動的聲音:“屈公子!”
她方才聽著阮明姿那小賤人勾搭屈遠南,氣得她差點沖出來跟那小賤人拼了!
還好屈公子是個有眼光的,沒有被阮明姿那小賤人的外表迷惑!
他還是愿意對她負責的!
封彩箐激動極了,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將成為世子夫人的美好前景。
封夫人冷冷笑了下,沒有戳破,任由封彩箐誤會。
要知道,納妾,也算對她負責了!
廉氏見兒子這般說了,再加上她心里惦記著旁的事,也就沒說什么,這事就是算這么定了。
廉氏丟下一句“明日我便使人上門細細商議”,帶著屈遠南離開了。
南安侯夫人嘆了口氣,沒說什么。
若是正兒八經的嫁娶,哪是簡單一句“使人上門細細商議”就能蓋過去的。
封夫人垂下眼,眼中寒光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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