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簫聞言,又是一驚。
自己剛才不過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劉安居然還對此事上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劉安原本就是這大夏皇宮里的老人,而且,他跟在先皇身邊伺候的年歲,也是最長的,當年祖父的事情,既然是與樓蘭有關,那么,劉安必然也知道些許內情。
然而,進宮這么長時間了,自己卻把如此關鍵的一點給漏掉了。
云簫心下有些自責,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分毫,此時,也只能順著劉安的話,問道:“這里面有些什么忌諱,還請公公明示。”
“其實,說起來,也都是些陳年舊事了。這樓蘭國,想必娘娘也有耳聞,便是三十多年前,被我大夏國滅亡的一個小國家,那時,奴才還年輕得很,說來也很奇怪,當年,我大夏國并沒有想過,要對這樣一個小國家動武,甚至將他滅掉。樓蘭國的國君將他們國家唯一的公主,送來與我們和親,也就是嫁與先皇,先皇起初雖有些不樂意,但是,當他見到那樓蘭公主之后,便日日歡喜,盼著能盡早完婚,這對雙方來說,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事情,而且,奴才還記得,當時,樓蘭公主由于是來自異國,所以,她是被安排從未央宮出嫁……”
說到這里,劉安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然后,又接著說道,
“可是,誰能料到,那樓蘭國的公主,竟然在大婚的當夜,離奇死在了東宮,先皇曾經一度懷疑,是未央宮里混進了不干凈的人,害了樓蘭公主,因此,在他登基之后,便封了未央宮,不準任何人踏進未央宮,一直到先皇駕崩、如今圣上登基,這被封了多年的未央宮,才重新開啟!”
這算是云簫聽到的,第三個版本的樓蘭舊事了,雖然,在大方向上,與她之前聽到的差不多,但是,在關鍵細節上,卻讓云簫的內心疑竇叢生。
先皇其實是喜歡那位樓蘭公主的?!
這一點,師父與父親,從未向云簫提起過。
而云簫也不過是按常理推斷,為國和親的雙方,不過是政治聯姻,所以,她一直以為,先皇與樓蘭公主之間,并不會互相喜歡。
如今,劉安親口證實,先皇心中愛慕樓蘭公主,甚至為樓蘭公主封閉未央宮幾十年,這份感情,一定很深!
那么,樓蘭公主對先皇,是否也有著同樣的情感呢?
云簫微微蹙眉,斟酌著字句,問道:“當時,樓蘭公主出事之后,先皇可有仔細追查過緣由?”
“怎么沒有?!”劉安皺眉答道,“當年,因為這件事情而被牽扯其中的人,又何止一個兩個?!這可不是普通的宮廷命案,這涉及到兩個國家之間的關系,是國家大事!樓蘭公主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我大夏國的皇宮之中,我大夏國,若是不能給樓蘭國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無法給天下一個交代,是會讓我大夏國在歷史上留下污名的!這是任何一位君主都不想看到的事情,更何況,先皇原本就鐘情于那樓蘭公主,自然是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去徹查……”
云簫聞言,趕忙點點頭:“公公說的是!那……最后的結果如何?”
劉安再次長長嘆了口氣,道:
“這件事情,當時被查的人雖然很多,但是,一直都沒有結果,先皇久查無果,心中不郁,樓蘭公主便成為了先皇的一個心結,先皇還在的時候,宮里沒有人敢到先皇面前去提起樓蘭公主,就怕觸怒龍鱗,久而久之,這樓蘭公主,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知道當年之事和提起當年之事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說到這里,劉安的語氣之中,似乎藏著淡淡的惋惜。
云簫聽完這長長的一席話,恍然想起當年,自己在宮中藏書閣中碰到先皇時的場景。
原來,自己已經在無意之間,觸及了先皇的禁區,也難怪先皇在世時,不讓自己追查祖父與樓蘭的事情!
這世上,又有誰愿意將自己心中解不開的隱痛,常常被別人翻出來說道呢?
可是,她又是真的感激先皇,感激先皇沒有責怪自己的沖撞,更感激先皇在臨走之前,允許自己繼續追查當年的事情。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先皇真的一生都沒有放下那樓蘭公主,也許,他也希望,在自己離世之后,能有個人幫他了卻這個心結。
如此想著,云簫的心里,也坦然舒服了許多。
她對劉安道:“多謝公公將這些舊事告知于本宮,以后,本宮在后宮行事,也曉得避諱些,免得惹皇上生氣……”
云簫故意旁敲側擊,把夏天睿扯進來,劉安果然敏銳,他道:
“娘娘多慮了,樓蘭公主是先皇心中的忌諱,卻不一定是皇上心中的忌諱,樓蘭公主來到我大夏國的時候,皇上尚未出生。奴才今日將這些東西帶到娘娘這里來,是不希望這些東西落到太后手里,畢竟……太后也是一路伴著先皇走來的人,樓蘭公主去后,先皇便娶了太后為妻,這些陳年舊事,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
劉安果然是個人精兒,將這宮里人的關系都摸得十分透徹。
夏天睿下旨讓高貴嬪搬去未央宮居住,這些東西若是被高貴嬪瞧見了,她一定會送給太后,到時候,夏天睿必然會責怪于他。
“公公說的是,本宮都糊涂了……”
想到這里,云簫忍不住問道,
“只不過,修繕未央宮的相關事宜,不是應該由內務府負責嗎?怎么這差事,竟落到了公公的手里?”
劉安聞言,笑瞇瞇地回答道:
“嗨,這未央宮不是要給高貴嬪居住嗎?皇上對這事兒上心,不放心內務府那些閑散的奴才,所以,特地將這件差事交給奴才去做,為著這件事情啊,內務府中那幾個管事的,倒是對奴才頗有微詞呢,他們記恨著奴才,搶了他們巴結高貴嬪的好機會,唉,其實啊,奴才哪里敢在皇上與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淺薄的事情來,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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