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慟哭響起,榻上的莊妃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凄楚無比的看向辰皇的方向。
“陛下,臣妾罪該萬死,一心只想為陛下再添一位可愛的小皇子,因此錯信了姜御醫,誰知他這般狼心狗肺,竟陷臣妾于不義,枉費太后娘娘與陛下多日來的恩寵……”
一向端莊自持的莊妃此時將失魂落魄與自責愧疚展現得淋漓盡致,讓辰皇心中原本燃燒起來的火焰漸漸滅了幾分。
轉念一想,這些年來莊妃從未有過行差踏錯,又怎敢犯下此等欺君之罪?
一切都是這個庸醫的過錯,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莊妃有孕,皇室即將再添一員,而眼下鬧出這么大的笑話,就算滅姜御醫滿門,也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此時面色慘白的姜御醫已然感受到了那股危險的龍威,他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今生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醫術,但怎么可能?他會連喜脈都診斷錯誤?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這段時日他幾乎天天為娘娘把脈,難道真的是他魔怔了?
“來人,除去他的官服,押入天牢!”這帶著震怒的聲音終于讓姜御醫回過神來,下一秒已然有侍衛粗暴的摘下了他的官帽!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此時姜御醫披頭散發的樣子看起來甚是狼狽,一旁的御醫們頓時有種自己的脖頸也跟著架上了一把斬刀的感覺。
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副院使,瞬間變成了階下囚,伴君如伴虎,若不腳踏實地,便會如他一般轉眼就掉了腦袋!
一陣清風拂過,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傳入姜御醫的鼻間,他在被侍衛架起來的那瞬間,腦子竟無比清醒。
這個味道……
他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抬眼望向角落里那安靜無比的美人兒,只見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臉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周遭的一切皆與她無關。
這香氣里明明暗含著活血之物,可其成分之復雜讓姜御醫一時間也探不出究竟,難道娘娘今日突然而來的葵水,與這香氣有關?
他立刻想起之前夏淺薇不計前嫌為他向太后求情一事,不知為何,一種不寒而栗之感頓時從腳底竄起。
他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而那少女如同一頭蟄伏的猛獸,就等著自己這只獵物落入網中!
只是她為何等到如今才動手?
姜御醫灰敗的眸光轉而落在莊妃的身上,這一刻他的眼底劃過了一抹震動的流光,原來……
此時太后看著辰皇的表情,便知他似乎不打算嚴懲莊妃。
“呵,說得好聽,如今兵權也拿走了,該封的人也封了,君無戲言,這是在打皇上的臉面嗎?”
這冰冷的聲音讓莊妃心頭一顫,方才那一閃而逝的僥幸瞬間又蕩然無存。
角落里的夏淺薇心有感嘆,越是接觸,越是體會到了太后此人的厲害。
僅僅一句話便能左右人心,讓莊妃放棄一顆棋子而換來的轉機瞬間又化為烏有!
太后這是在提醒皇上,這段時間因為莊妃有喜一事,魏氏一族得了不少的好處,光是侯府那邊便塞了幾個人進了軍機要處。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而如今這一切就好像一場騙局,原本她將罪責撇得干干凈凈,眼下,只怕連皇上都要懷疑她是否是有意為之。
果不其然,辰皇的臉色再次沉了幾分。
此時太后深深的看了夏淺薇一眼,她眸中劃過一抹冷光,隨后別有深意的開了口,“鎮國夫人今日好心進宮探望莊妃,鎮國將軍為陛下鞠躬盡瘁,自己的夫人卻被一個詐孕的妃子下了牢,該有多寒心?”
“什么?鎮國夫人被押入天牢了,朕怎么不知道?”
卻不想辰皇一副震驚無比的樣子,皇后微微垂下眼來,這一刻她已然明白了辰皇的意思。
這般天大的事情早就傳入他的耳中,倘若他有心饒過鎮國夫人,只需叫個御前公公前來傳話便可救人于水火,但他沒有。
鎮國府這塊心病一直纏著辰皇,趁此莊妃有孕,他只是想借把火再次敲打敲打冷家,卻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傳揚出去,眾人只會覺得皇家無情,不知會失去多少臣心!
而眼下他已經打算將莊妃推出去,給鎮國府一個交代,如此一來倒還能留個大公無私的美名,與冷家繼續保持情分。
“莊妃,你真是太不懂事了!鎮國夫人怎會加害于你,如今傷了陛下與鎮國將軍的情誼,你難辭其咎!”
誰知皇后竟沉聲開了口,莊妃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難道自己也要淪為棄子了?
不,自己的手中還有皇后的把柄,她怎敢見死不救?
倘若逼急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皇后以為當如何處置莊妃?”這時太后竟別有深意的開了口,迎上她那嚴厲的視線,皇后頓覺警惕,已然感受到太后也對自己心生了不滿!
或許她還會以為,是自己指使莊妃欺君?
哪怕如今已經母儀天下,但面對太后,皇后還是有種虛無縹緲的無力之感,好像自己好不容易守來的一切,只要太后一句話便可輕易被摧毀。
皇后露出了一臉惋惜的表情,“那便將莊妃看管起來,讓她抄經懺悔自己識人不清,魯莽行事,并且親自向鎮國夫人賠罪,太后和陛下以為如何?”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無疑就是將莊妃打入了冷宮。看管?連個期限也沒有,能不能恢復自由還要看皇后心情,這就等同于給了她希望,可這個希望有多大,有多久,還要看她的誠意!
而莊妃哪怕心有不滿,還得感恩戴德的謝著,畢竟此番罪責就算廢她妃位,也不會有任何的話柄。
有太后在此,皇后也算仁至義盡了。
“那便依皇后所言!”辰皇不再看那莊妃一眼,很快,眾人已然退出了寧閑宮,誰也不想留在此地引火燒身。
此時已有宮女上前,除去了莊妃發間的朱釵首飾,原本風光無兩的妃子頃刻間竟被打入了冷宮,著實給人一種如置夢中之感。
皇后宮中,那如柳一般溫雅的男子恭敬的立在殿中,皇后冷冽的目光落在慕元的臉上,語氣里帶著幾分篤定,“莊妃一事,太子是否也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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