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林希和付君懷都是早出晚歸,楚韻一大早來到醫院接了林希的班,林希便又匆匆離開醫院,說是出去談工作了。
王欽近日里也還算懂事,偶爾趁林希不在的時候,會來醫院陪自己聊會兒天。
從他口中得知,小付的公司貌似出現了什么大新聞,在百度上搜了搜,不是貪污就是入獄的,好在里面都沒有出現小付的名字,但看著兩人每天火急火燎的樣子,楚韻還是懸著一顆心。
女兒好不容易找到個靠譜的男朋友,可再出什么亂子為難兩個小情侶了,小付那么好的條件,若是被折騰沒了可如何是好哦。
會不會是兩個人八字不合啊?怎么剛才在一起就出問題呢?楚韻想著,過了這陣子,得去靜安寺附近,找個高僧給兩人測個八字才行。
楚韻正合計著要在社區活動群里問問門道,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男一女。
男人身穿黑色polo衫,胸前有個小馬車的圖案,身材挺拔,雖然兩鬢有些許白發,但也被服帖的梳在耳后。
女人一身素色的連衣裙,微卷的短發,看著跟自己年齡相仿。楚韻坐直了身子,今天自己沒有好好打扮就匆匆來了醫院,這么一對比,感覺自己在氣質上就輸了一大截。
“兩位是?”楚韻站起身,疑惑的問了問。
女人沒有及時回答,而是焦急得上前觀察著嚴華蘭的情況,意欲伸手去觸碰她的身體。
“哎。”楚韻狐疑望著她,哪有一進來不打招呼就往病人身上動手動腳的啊。
“哦,我妻子有些著急,病床上的這位,是我的岳母,是我妻子的母親。”
男人開口了,談吐十分紳士講究。
楚韻反應的幾秒,妻子,岳母,母親……
“哦!小付的父親和母親吧。”楚韻一激動,語調高了些,二人尷尬的看了一眼楚韻又焦急的看向嚴華蘭。
楚韻連忙捂了捂嘴,失態了失態了,這可是小希未來的公公婆婆,自己絕對馬虎不得。
“您好,我叫付銘書,是付君懷的父親,她是付君懷的母親,向欣竹。”付銘書說完,向欣竹也禮貌的向楚韻點了點頭。
銘書、欣竹、華蘭、君懷……這家人名字都起的這么講究,小付的家庭,果然不簡單啊……楚韻一邊微笑點頭,一邊心里默默思索著,當初該給小希起個更有詩意的名字才對,什么熹微啊、徽因啊,多好。
“請問您是……”
“哦哦,我是林希的母親。”
楚韻笑著回復了,可兩人卻面面相覷,好像并不知道林希這個人是誰。
楚韻意識到這點,胸口一悶,可該要的面子得掙:“看來小付還沒來得及跟家里人說哈,我女兒正在同您兒子交往,嚴阿姨和小付在上海也沒其他親人照顧,所以啊,我過來幫幫忙。”
楚韻說完,撣了撣被子。
向欣竹趕緊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嚴華蘭的女兒,也是君懷的母親。”兩人握住手,楚韻心里才平衡了些。
三人簡單寒暄了幾句,楚韻搬了兩張凳子給二人,二人坐在病床邊一側,向欣竹眼里含著淚水,一直盯著嚴華蘭的臉。
楚韻心想,好在鼻管已經拔掉了,這要是看到一開始上著鼻管的樣子,做子女的該有多難受。
楚韻坐在對面,仔細的打量著二人。兩人相貌不俗,隱約間能看出與付君懷的相似之處,動作舉止也很文雅,不愧是一家人啊。
可這小付沒跟父母提過小希么?兩人在一起也有陣子了,這算怎么回事兒,難不成還存了別的什么心思么。楚韻想到這里皺了皺眉頭,打定主意,不管小付有多忙,也得找機會問問。
奔波了三天,股東大會還是如期而至了。付君懷獨自坐在ZFlink執行董事的位置,面對著10來個董事會成員。
自ZFlink成立以來,這是董事會議成員最多的一次,可這次,本該在他身旁的趙東來,卻身陷囹圄。
廖中華看著現在付君懷,想起了初次見面時他那眼高于頂的模樣,霎時覺得有些好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伙子還是太嫩了些。
“除了幾位確認棄票的董事,現在大家人也都來齊了。”廖中華從座位上走到會議桌主位。
“這次召開董事會的目的,相信已經不用再贅述了,ZFlink的首席執行官趙東來,涉嫌海外非法集資被捕,導致公司聲譽盡毀,業務基本停滯。”廖中華看了看付君懷,他依舊是低著頭,皺著眉。
廖中華內心訕笑,現在的局面,只是他在為自己曾經的自傲買單而已。
“由于CEO趙東來目前處在拘禁期,法律上凍結了他的執行權,目前公司的一切大型決策全部都要經過CEO的簽字,如果不盡快廢除其職務,我怕ZFlink即將傾覆。”
廖中華說完這段話,會議室里響起了一些細小的討論聲。
宋琪伊面無表情的盯著付君懷,從他進場開始,便一秒也沒有注視過自己,想必是恨的吧。
可那又如何呢,過往的一切教會她的是不擇手段才能得到想要的,是置之死地才能有機會重生。
他會需要她的,在一無所有之后。
“大家開始投票吧。”廖中華信心滿滿,往座位旁走,早就預備好的投票器被他的助理挨個兒發放到在場董事會成員的身前,墻上的LED顯示屏上出現了投票統計的預備畫面。
“等等。”
付君懷站起身,冷峻的神色讓本就氣氛緊張的會議室變得更加冰冷,他大步走到臺前。
“海外金融業務爆雷,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我明白,目前追根溯源亦是枉然。”付君懷說到這里,不少當初支持廖中華引入P2P業務的董事紛紛低下了頭。
“我和東來,從天使輪一直到現在,所有的BP里都在強調ZFlink,將是一家穩步發展,持續盈利的公司。”付君懷仰起頭,看著前方ZFlink的logo。
“這次的事件,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在法律上,目前得到的建議同樣也是希望趙東來釋放后努力償還債務,而不是直接入獄。”付君懷說到這里,不少董事點頭認可。
直接入獄那么面臨的債務將會變成一筆壞賬,任何機構都不愿意這筆巨額款項追債無門,那么釋放責任人,在監管下盡可能還清債務便會成為另一項執行準則。
廖中華坐直身子,瞪著付君懷,5.5個億,他居然抓住這個數字來要挾董事會。
廖中華轉頭看向宋琪伊,宋琪伊同樣也沒有料到,當初設定的這個數字是本著可以絕對性壓倒趙東來和付君懷,哪怕他們拿出所有身家也難以償還,才確定以此作為要挾。
可現在,付君懷利用這一點,反過來要挾董事會。
他們暗地里給付君懷和趙東來亮了公司償還的綠燈,那是因為他們有把握在二人出局后,與海外協作者操盤清除這筆債務,可現在被付君懷以這種方式,讓所有的董事在兩者之間做選擇,而自己卻無法道出后續計劃。
要么,讓趙東來和付君懷繼續運營公司,努力償還債務,并且按照原來的方向,走穩步盈利的路子;要么他二人出局,所有的董事都將面臨一次資金縮水,而且短期內也很難找到對ZFlink更為熟悉的管理者來恢復元氣。
臺下的股東們紛紛交頭接耳,面露難色。
廖中華緊咬牙關,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被付君懷這么一攪和,不少會前已經確定投支持票的董事開始有了動搖。
宋琪伊看著臺上的那個男人,這一幕分外熟悉。當初美國金融事件,那時的他也是類似的情境下,做了類似的事。但可笑的是,這兩次的事件,自己都站在他的對立面,不論誰輸誰贏,兩人都注定會受傷。
付君懷眼神篤定的看著眾人,這是最后的機會,是輸是贏,即將揭曉。
這幾天,范虹彥出奇的勤奮,陳煬看著她不停的修改方案,不斷的撥打著業務電話。
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她?
陳煬正想著,年月費服務的客戶發來消息。
客戶:陳總,我想這個月合同到期后,我們就不必再合作了。
陳煬愣了愣,這個客戶與他們合作的一直很愉快,公司能維持盈利也全靠這個客戶的月費,能剛好足夠支付人員工資和行政開銷。
陳煬看了看范虹彥,她還在死磕一個化妝品的案子。他拿起手機,躡手躡腳走出了辦公室,來到露臺上,撥打了客戶的電話。
“你們也沒什么做的不好的,但也沒什么非你們不可的理由。之前之所以一直跟你們合作,多多少少呢,還是賣了東方正大廖董的面子。現在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廖董跟你們范總掰了,而且還分得很不體面。”
客戶說得非常直白,陳煬這才明白,為什么范虹彥這幾天跟瘋魔了一樣,不吃不睡的搞業務。
“哎,說句不中聽的吧,也算給你提個醒,往后不管在哪個圈子里,只要有范虹彥在,你們公司怕是都挺難做了。”
陳煬掛掉電話,望著遠處黃浦江上矗立的東方明珠,回想起剛搬到這棟樓時范虹彥說過的話。
“現在地方偏一點兒沒事啊,不久的將來,我們肯定會在黃浦江邊的大樓里,望著窗前的東方明珠,笑看風云變幻,閑談商界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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