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洗漱了一番后,出門就看見三三兩兩的孩子在小心翼翼地戳著豬毛,還有個別膽大的居然在拔野豬頭頂上的箭,不知是誰發現她之后叫了一聲,她只投過去一個眼神,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一個個驚恐的稚嫩面孔,瞧見她后拔腿就跑,瘋了般涌出門外,沒一會兒剛還有些吵鬧的院子瞬間冷清下來,林青不禁嘴角抽搐了下,感嘆著還是她兒子有膽量。
將背簍里的野果子單獨拿出來,想了想又拿出一只野雞和野兔,剩下的她打算連同野豬一塊拿去賣,她現在急著想要錢,在這個家里待著心里才有底氣,琢磨著是不是要到南域東區的府城去賣個好價錢。
五夏國分為南北中域三界,每界分東西兩區,西區相對貧瘠一些,最繁華的屬縣城,東區則相對富饒,分別有各自的府城,府城的城主各自治轄本區事務,而南域的府城,則是容城,據小柴村有將近小半天的路程,還是坐牛車的前提下。
林青倒是沒去過容城,但聽說他爹原來有去過,那邊物產豐富,人們生活富裕,賣的野物價格也較縣城高些,對于這般大的野豬,想必那些大酒樓十分樂意收的。
剛琢磨著要去找誰借下牛車,她雖有把子力氣,也不可能就這樣扛著豬走到容城去,在小柴村人們都知道她的本性也見怪不怪了,到了外面她也不想時刻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盯著,弄的好似十分懷疑居然有她這樣的女人一般大驚小怪的。
白天進門時就看到院中果真放著一頭死的透透的野豬,一旁的大背簍里還隱約能瞧見一些皮毛,想來也是獵物,內心十分詫異,以前光聽過他外公說他娘會打獵,到底也沒見過,卻不想連外公也很少獵到的大獵物,他娘居然能弄回來,重點還是弄回了家。他見過外公殺豬,但那只是家豬,個頭也比野豬小,由此可見他娘的力氣真的不是一般大了。
林青看見白小天回來之后就盯著那些野物瞧,以為他也同剛才的孩子一樣稀罕,心里正洋洋自得,面上卻擺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就等著看他露出吃驚崇拜的表情,卻不想那小人只盯著地上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好假意咳嗽了一聲顯示下她微弱的存在感。
白天自然是聽到了聲音,感覺那人似在望他,遂向自家娘親望去,他現在也有些云里霧里的感覺,他的那個百年如一日般的娘親終于有些變化了,他該高興嗎?卻也談不上,總之有些復雜,他不愿多想。
林青也終于意識到她的想象終歸是想象,眼前的小人面上不顯吃驚,不露崇拜,有的只是疑惑和試探,像是搞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會打獵回家,林青也似慢慢回憶起了以前,她總是會打獵,白家卻從未吃到過,只因她不是想著把獵物送給李天鵝,就是賣掉攢錢買書買筆還是送給李家天鵝。
掩下心中的一絲失落,突然沒了立場在去為自己辯駁,要曉得錯了就是錯了,他們不理她也是應該的,只是單看著眼前像極了自家豆腐夫君的小人,有些茫然的安靜樣子,內心就像自我譴責般,對著這暖暖糯糯的小人,再也生不出以前的無動于衷和視而不見,她突然想聽他真心叫她一聲娘親,就像他叫白云爹爹一般,屬于發自內心的本能呼喚。
許是這幾年從未和白小天好好相處過,她也不知他喜歡什么,在想什么,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題來打斷此時的沉默,卻不想門外傳來一陣響動,先是一個清秀的小男孩被踉蹌地推了進來,接著門外又冒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腦瓜,虎頭虎腦,眼珠四處亂竄,見她看過去立馬縮回去,不一會就扭捏地偷偷巴望,眼神還時不時向那野豬望去。
“青嬸嬸”李半夏看著眼前的嬸子不發一言,雖有些害怕但還是主動地打了聲招呼,他雖原來也來過白家,卻從未單獨和青嬸嬸說過話,心里有些對推他的表哥生氣,就算想再看看野豬,也不用推他出來吧,天曉得看見高壯威武的青嬸嬸不言不語地望著他,他腿都抖了,向白天投去求救的眼神,卻不想白天根本不理會他。
看著眼前的小人好像在發抖的樣子,林青不禁笑了出來,真是的,她就這般可怕嗎?這樣也是很傷人的好么。
“半夏,李楓和李桐?”林青雖沒有和這些小孩子們搭過話,卻也知道那倆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家伙是村長李家全的孫子,這個清秀靦腆的應該是村長的親弟弟,小柴村的大夫李家齊的孫子了。
半夏見林青并未生氣,反倒笑了一聲,內心的忐忑也收了不少,門外的倆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只好走了進來,雖不像半夏忐忑,但也有些不安,畢竟他們膽子在大,也比不得白家嬸嬸。
“白家嬸嬸”兩個虎頭虎腦,長相憨實的小家伙,聲音響亮地齊聲喊道。
白天看著并排乖乖站好打招呼的李家兄弟,挑了挑眉,想不到這兩人也有這么老實的時候。
“想吃嗎?”誰也沒料到林青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三個小家伙都有些疑惑,不明白什么意思。
“野豬我還有用處,下次待獵到小的請你們來吃,野雞野兔倒是可以送你們一人一只,不過我有點事要你們幫忙,怎么樣?”林青指了指地上的野物,對著三個有些傻掉的小家伙笑呵呵地道。
“真的?”李楓和李桐吞了吞口水說道。
“青嬸嬸,不用送我們也幫忙的”李半夏雖也想吃肉,但還是有些矜持地推辭道。
白天則默默地在一旁觀察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當然是真的,我是請你們做事,要付報酬的,下次待獵到野豬再請你們嘗嘗,那滋味可不是普通豬肉能比的”林青被眼前的三人渴望而羨慕的眼神盯著,從兒子身上品嘗到的失落感稍微緩解了些,也不知是否因為懷孕的原因,看到孩子也沒以前的不耐煩了。
林青跟三人都商量好后,一人讓他們挑了一只獵物,半夏不欲要,被林青硬塞給了一只野兔。看著背簍僅留的幾只獵物也不拿了,直接扛著野豬領著李家兄弟和白天去了村長家借牛車。
半夏則在白家看家,順便等白云。
白天沒去過容城,縣城去的也少,聽說要去容城時心里微動,待聽到他娘親主動讓他跟著去時,也沒有反對,順便也想看看他娘到底要干什么。
白云和岳父一道回的,剛到家時,就看到半夏抱著只野兔坐在門口,聽到那人居然弄了頭野豬回來,據說很大,還帶著天兒一塊去了容城時,眉頭緊皺,她從來就不安分,膽子也是大的很,也不知這是鬧什么,懷著孕就敢打野豬,難道又缺錢了?
趕到李家時,已被告知人去豬走,心里既急又憂,看著岳父氣急敗壞地要追過去,也被他攔了下來,嘆了口氣,他還能說什么,她主意且大著呢,從不聽人言語,也不看人臉色,慣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在半夏說她精神抖擻沒甚異樣,想來寶寶也是無事的,當下也只盼著她能悠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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