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暗自呼氣吸氣地調整著自己的動作,只希望能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只是望了望那有些張揚的肚子,是真的有些欲哭無淚了,她之前吃的暢快,現在想起來感覺卻有些難捱了,早知道就不吃那般多了。
雖盡力調整著自己,但還是抑制不住的冷汗冒起,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林青胡亂摸了把頭頂,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迫著自己清醒一些,說不上為什么,總不愿在他們面前露出這種狀態。
白天端著板上的面,認認真真地走過來,努力不讓碗里的湯灑出來,來到屋內,瞧了自家娘親一眼,就發覺她與剛剛不同的狀態,整個人仿佛被水打濕一般,衣服被浸濕了大半,見他進來,自若地坐起身朝他望來,臉上的表情仍是在以前的他看起來很囂張的讓人生氣的表情,現在看來卻沒了之前那股起伏的心緒,瞧著某人有些不對勁的臉色,眼睛不自覺有些酸酸的感覺,看著這人不如往日般活躍,心頭竟有些悶悶的難受。
“爹爹給你做了面”
林青看著小人那副酷似白云的認真表情,小心翼翼地將面放到炕桌上,卻一反常態不作聲也不離去地,乖巧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己,不知怎的,林青竟覺得這小家伙有點乖巧的可憐。
望著那一碗用盡心思的面,她的內心也像這股騰騰的熱氣般暖了起來,雖說她現在疼的并沒有什么胃口,但見一旁的小人略帶忐忑和期待的眼神,嘆了口氣般吃了起來。
“怎的知道我餓了?”
見小人眼神發愣卻并沒有回答的意愿,撇了撇嘴,大口地吃了起來,吃相雖粗魯,但速度卻很快,不一會兒功夫就見了碗底,本是打著快些吃完了事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小豆芽從前就顯露出來的極喜哥哥和爹爹的天性,原本酸軟的身子也漸漸有了絲力氣,整個人也因著這熱騰騰的一碗面逐漸恢復了些活力。
“是不是...很,疼”
白天眼睛盯著面前這人包扎的左臂,待回神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將心底的話無意識問出了口,他只覺得自己被人打了幾下,身上和臉上就很疼,那被到砍傷是種怎樣的疼,他從未在他娘親臉上看到過幫助自己理解的神情。
聽著耳邊傳來的吸氣聲,看著眼前的小人像是他自己被砍傷一般的模樣,嘴角輕抿,眉頭微皺,眼角還紅彤彤的溢出強撐的眼淚,鼻尖還微微抽噎地發出了疑問,就曉得這小家伙還是有些膽小被今天的事嚇著了,這點鐵定是隨了白云,一點不似她。
“不疼”
林青果斷地回答道,她還有些不太適應這煽情的場面,尤其是對面的小人往日都是一朵高傲的百合花,如今卻成了嬌羞的小白蓮。
看小人不相信的神情,林青再次回答著。
“是真不疼”
心里加了句,她胳膊是真沒感覺啥,她自己本身皮糙肉厚的,早就習慣了這種磕磕碰碰的傷口,往年打獵也不是沒遇到過,每年都會小打小鬧一番自是不當回事,只是相較胳膊,她倒是有些憷肚子疼了,雖說還是吃了碗面好了點,但還是抽搐的一陣陣疼,疼到心里有些不得勁的難受。
“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白天猶豫了下,發現娘親二字現在又有些不好意思喊出口了,拉了拉那人強大又有力的手掌,對上那從未見過的蒼白臉龐,看著林青認真地問著,在白天心中,雖然他娘親有些不靠譜,但只要她答應的,就一定會做到。
感受著手背上覆過來的不同于她的白嫩嫩的小手,有些微微的顫抖,神情卻是那么認真而虔誠,林青心尖仿佛拂過一根羽毛,癢癢的,癢癢的,雖有些好笑這事不是她說快就能快的,但盯著那雙有些熟悉的眼眸,酷似白云的面龐還做不到他那般掌控自如,眼底淌著明晃晃的擔心和憂慮,就怎么也說不出拒絕或調侃的話了。
“好”
一個好字,林青也拿出了不同以往的認真,并沒有嬉笑或忽略一個如驚弓之鳥的孩子說的話,同樣認真、平等且有力地回答道。
白天聽到林青的回答,下意識抓了抓掌心的手背,發出一個由心的笑容,看著這人有些黏膩的衣服,想了想,噠噠地跑到柜子中拿了一套林青的中衣,小心翼翼地用布巾擦拭著這人的額頭。
林青難得享受小人主動的侍候,安靜地任由他安排地換了衣服,并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一番折騰下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確實舒爽了幾分,摸了摸兒子的頭,手中是異常柔順的發絲,心底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她剛剛其實說謊了,對于生孩子這件事,她是有些怕的,只不過現在,想到又一個像白天似的可心的小人,能有一次認認真真和大家一起陪著小豆芽成長的機會,好像就沒那么怕了,她覺得,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好像心里有了信念,身上就會涌出力量。
白天看著難得安靜下來的林青,卻驚異地發現人的想法不自覺就會改變了,從前他甚是羨慕半夏,有那樣一個溫柔多情的娘親,甚至有時候他會突發奇想如果他的娘親也是這般該多好,現下安靜下來的林青,確實多了一分普通和柔弱,只是他卻歡喜不來,準確來講,他是不習慣也不愿看到這樣的林青,像云彩遮住了太陽,有些人天生是鷹,你即便再討厭鷹,也不希望它變成一只鳥,何況他已經隱約意識到,他好像,也不是真的討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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