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
一道清潤悅耳的聲音驟然響起,竇然自府門內轉出。
云筠轉身看清來人,曲膝笑道:“竇大哥!”
竇然看了看云筠身后停著的王府車輿,車輿兩則坐著的分明是殿下的身邊人。
眸中閃過一抹驚訝。
送走梁大姑娘所乘的喜矯之后就沒再看到梁三姑娘,旁人沒人注意,他一直在留意著她,所以很快發現了。
竇然并沒有錯過她的丫鬟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想到某種可能性,竇然的心猛的跳漏了兩拍,他努力保持著鎮定,笑道:“三妹妹可是不舍梁大姑娘?喜矯此時怕是已經入了裴侯府上。”
云筠笑了笑,并未解釋什么,只客氣道:“竇大哥怎未多留一會。”
魏儀坐在車里看著并肩說笑的兩人,陰影里的一雙鳳眸變得越加幽深。
天冬低聲請示:“爺,接下來回府,還是?”
魏儀看了眼紅紅的夕陽下笑得一臉燦然的小郎君,道:“去太師府。”
“是!”
直等到梁三姑娘進府,那輛車輿才開始行駛。
自晃動的車簾內看到一抹纖塵不染端坐如松的白衣身影,竇然的心驀的往下沉。
竟然真的是世子殿下!
竇然不禁面露擔憂,只怕他的能力還不能與之一搏。
封太師正坐在書案后看著面前的三張試卷一臉糾結。
忽家人飛報:“老爺,端王世子來訪!”
“快快有請!”封太師當即起身親迎至書房,小童獻茶。
封太師見了世子殿下,仿似遇見了救星,忙請魏儀坐至案后,將書案上的三張試卷遞給魏儀過目。
魏儀并未推辭,接過來看了看。
一張試卷筆力沉穩工整,言語簡練卻意義非凡;
一張試卷初時平常越加凝練,到后來句句隱含精髓。
一張試卷干凈整潔文章錦繡卻并不綿軟,細細觀看會發現竟內有乾坤;
魏儀看到這張試卷的字跡,幾不可見地凝了凝眉。
封太師站在一旁滿口贊道:“這是此次會試前三甲,這三人乃是難得一遇之奇才,實在令人難以抉擇。”
魏儀看了片刻,拿起內有乾坤的試卷,與封太師道:“此人機變敏銳,在官場能更好的發揮他的才能。”
封太師捻須點頭。他也是這么認為的,只是有些可惜另外二人,這才有些遲疑不決。
魏儀拿起那卷筆力沉穩工整的試卷,道:“此人雖有大才卻過于耿直,太師若真的惜才退一步又何妨?”
太師聞言眸光一亮,這句話算是說到了他的心里。
魏儀又拿起最后一張:“此人日后必定大有可為,如今尚需歷練。”
太師立刻有了主意,大筆一揮,做了評判。
片刻后他拿起會元的試卷笑道:“此人可當佳婿!”
魏儀來至書架旁,欣賞著封太師的藏書,聞言回頭笑道:“太師慧眼識珠,別說佳婿就是駙馬也當得!”
駙馬?
這三人皆文采出眾,皇上倒是夸了又夸,贊了又贊,莫非皇上有招贅之意?
封太師眼珠轉了轉。不對,宮中只有九公主尚未出閣,可年紀并不相當。
他沉吟了片刻,想到了慈寧宮的那位異姓公主。
封太師恍然大悟,請魏儀坐下喝茶。
魏儀笑了笑,坐到太師椅上與封太師談論一番如今朝廷的局勢,喝了兩盞茶,起身告辭。
封太師親自送殿下出府,隨即拿著試卷匆匆進宮,將他的預擬結果呈請皇帝選定。
魏儀回府直接去了母妃的青嵐殿。
侍女笑著進暖閣稟報王妃:“世子殿下來了。”
王妃放下茶盞笑道:“快請進來。”
弘嬤嬤附耳低聲稟道:“殿下今日去見了梁三姑娘!”
王妃笑了:“本宮盼了這么些年的兒媳終于有了眉目。”
主仆不約而同地笑著朝撩簾進來的魏儀望去。
只見殿下表情平靜,目光淡然,實在看不出什么不同來。
魏儀見過禮,端坐到榻幾旁,關心道:“母妃近日身體如何?”
王妃溫和一笑,道:“還與從前一般,沒什么變化。”
魏儀迎向母妃探究的目光,卻依舊什么也沒說。
他這個兒子當真沉得住氣,王妃忍不住道:“梁氏筠娘,品貌端莊,性情溫婉,為母很是喜歡,不知我兒意下如何?”
魏儀喝了口茶,半晌方淡淡道:“尚可。”
王妃聽了笑著與弘嬤嬤對視一眼,弘嬤嬤眼中也泛起驚喜之色。
王妃笑容大盛:“梁大人有皇上重用,顧夫人有皇后抬舉,這門親事也不算太低就。你若沒有意見,母妃去與你父王提一提。”
誰知魏儀卻道:“父王是不會同意的。”
王妃聞言一怔,想到梁大人庶子的身份,嘆了口氣,此事還當真不能操之過急。
魏儀起身作辭:“兒臣去換身衣裳。”
王妃笑著送他出門。
至四月二十一日,保和殿殿試當日皇帝欽定御批,竇然為狀元郎;呂澄明為探花郎;梁云簫為榜眼。
賜三人進士及第,立即授職:竇然授翰林院修撰。呂澄明、梁云簫授翰林院編修。
皇帝見今科狀元竇然豐神俊朗,又有封太師從旁一力攛掇。
皇帝想到太皇太后還惦記著魏儀,也是件麻煩事,索性依了太師的主意與太皇太后商議,讓今科狀元竇然尚了若璃公主。
太皇太后見竇然一表人材,又是皇帝欽賜的狀元郎,想來才華必定十分出眾,竇家又是清貴人家,既然儀哥惦記不來,也就勉強同意了。
圣旨賜婚,皇命不可違,竇然只能領旨謝恩。
一直在殿外的魏儀,聽到賜婚的旨意方才抬步。
竇然見了忙趕上來,苦笑道:“原來一切都是殿下主導。”
早有傳聞太皇太后屬意端王世子迎娶若璃公主,當未來的端王妃打理偌大的端王府,風光無限。可比下嫁一個普通人做駙馬強太多了。可誰又能想到這駙馬之位會落到他頭上。
當真是霸道的男人,將一切的可能性在尚未有風吹草動之前直接扼殺,還要斬草除根一絲后患不留。
魏儀腳步頓了頓,看了竇然一眼,淡淡道:“以你的實力,遠不只如此,何必如此謙虛,我只是幫你得了你應得的。”繼而大步前行。
竇然一驚,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他確實沒有用盡全力,他刻意回避就是為了防止被圣上賜婚。
竇然想到此處忍不住哀嘆一聲:“卻終究還是沒能躲過!”
世子殿下對他了如指掌,圣上和太師都沒有發現,只有端王世子發現了。輸在這個男人之下,他心服口服,也只能認了。
竇然想到那日梁府外無意中窺探到的一幕,痛苦的閉了閉眼。
赴瓊林宴,打馬游街,成為駙馬,通通并非他本意,雖心有不甘,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怪只能怪他沒有對手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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