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的王朝京都,一個權貴風流,夜夜笙歌的富貴消遣之地,盛京的夜里三更依舊是燈火闌珊。
街上行走都能聽到那花樓酒處傳來歌姬與顧客的嬉笑聲,與酒杯碰撞吆喝聲。
數不盡的絕色歌姬,喝不盡的美酒佳肴,王侯將相,新新子弟皆聚于此。
京中是天子腳下,是風流繁華之地,也是權貴相互暗涌的聚集之地兒。
大齊朝立朝百余年,部分權貴重臣是像舒家這樣歷經數代天子的開國功臣,百年家族就還有國公府長孫家,平陽侯府喬家,永昌侯府郭家,汾陽王府劉家。
還有其余新貴,拜官一品的右相府陳家,左相府邱家。
細數起來還有各王爺府邸,郡主府邸,公主府將軍府,那像姜家這樣的官眷門第也算不上是起眼的,姜家甚至宮宴享邀請家眷的資格都沒有。
早些年舒氏還在世時還偶爾與京中權貴的官眷有些往來,舒氏歿了后,姜家又被貶謫到岐州。
這一去三年,在這權貴多如牛毛的京中,能惦記著姜家的也只有那些比姜家門第相當,或是比姜家門第低的門戶。
六月林鐘,姜府后院那片荷塘初發芙蓉,亭亭凈植如含羞艷麗的少女。
回京后姜老夫人在頤春院里歇了半個月才平定在隅州所受的驚嚇。
姜彥勤已經年十九,本就到了該定親成家立室的年紀,姜老夫人在岐州時就尋思這事。
如今身子利索后便開始忙著替姜彥勤物色合適的名門貴女。
六月是個多雨的天兒,到了申時天氣便慢慢轉陰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天爺的臉色說變就變,主君今日上朝也不知有沒有帶把傘。快去帶把傘在宮門外侯著主君。快去!”管事的劉媽媽打發了小廝。
又抬頭看著打濕低垂的綠葉暗暗道:
“像往日這個時候主君早就回府了,今日也不知被什么事耽擱了。”
姜佑安回府后已經是酉時,姜佑安回府還沒來得及更換打濕的官服,門外頭便傳來小廝的聲:
“老夫人請主君移步到頤春院用膳。”
“知道了。”姜佑安心頭浮躁,秦氏細慢溫柔的解衣動作惹得姜佑安一陣不痛快。
“行了行了,下去吧。”姜佑安自顧自的把扣子解掉,旁邊識趣的丫鬟急忙上前伺候著。
秦氏心里膽怯的抬頭看了一眼姜佑安,悶聲的退到了一邊,直到姜佑安大步流星的出了門外秦氏才慢慢挺著身板。
嚴媽媽看見姜佑安一身便服的身影,吩咐丫鬟端上熱菜。
姜佑安看姜老夫人在頤春院廳里神色一緊的拘了一禮。
“母親叫兒子來是有什么事?”
“我們母子也好久沒在一起吃個飯好好談談心里的話。叫你來是交代你一些事。”
姜老夫人看丫鬟把菜端了上來“先吃飯吧。”
姜佑安一頓飯吃的捉急不安,也不知自己母親請自己前來是不是知曉今日在朝中的事了。
姜佑安今日上朝剛要散朝時,與自己一向不和的同僚突然在皇帝跟前提起官風不正引民心不穩的言語,姜佑安想起在岐州街道百姓一事,心中忐忑總覺得是在含沙射影的說著自己。
一頓晚飯過后,姜佑安手心直冒汗。等姜老夫人開口時,姜佑安把頭都能貼在地里了。
“這院子我住了十余年,住慣了。還是回來好,晚上睡也睡得安穩。”
姜老夫人漱口過后又接過帕子擦拭著手。
“岐州偏僻自然是比不上京里熱鬧。都怪兒子無用,連累母親跟著兒子到岐州吃苦了。”
“你我母子一場,也不用說這些客套話。說客套話反倒顯得母子情分生疏了。”
“母親說的是。”姜佑安恭敬的聽著。
“你我是母子,母子之間有些話我還是要說一下的,免得你又犯了糊涂。
勤兒也該到了成親的年紀,先前被耽誤了,眼下也就耽誤不得了。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家?”
姜佑安聽姜老夫人的意思,多半是對今日在朝堂的事并不知曉。
“兒子剛升遷回京,這剛到京里就著急替自己庶子張羅婚事,怕是會惹不少人非議。”
姜佑安窺探姜老夫人神色“兒子的意思是,母親一向教兒子要謹言慎行,兒子是怕剛升官惹人眼紅,要是勤兒婚事出了點問題,讓同僚抓著把柄背后非議怕是不利。”
“你有這想法自然是好的,今日叫你來也正是因為這事。
柳氏是不是與你說讓勤兒娶柳家那叫寶雯的庶女,或是她那嫡親姐姐的庶女如煙?”
“夫人也只是一提,這事兒子也不敢妄自做主,還需是要看母親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著些什么,柳家與我們門第相等,要是再娶了柳家的庶女,兩家自然是親上加親。日后在朝中也好相互照應。
陳家是相府,那門第自然是比我們高出許多頭的。與相府攀上親,這自然是好。
你這些小算盤我一個淺眼人都看得清楚,何況是你那些在朝中刀劍堆里摸爬多年的老官爺?”
姜老夫人看姜佑安神色也不顧姜佑安尷尬繼續道:
“這些打算你藏著掖著不跟我說,是還沒定下來?
還是你們夫婦二人直接想瞞著我等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這人都上了大紅花轎抬到府門里那時才跟我說?”
姜老夫人慍怒,把茶盞摔出好大一個動靜。
“兒子不敢!兒子只是有些想法,還沒定下才沒跟母親說。”
姜佑安嚇得冷汗潺潺,急忙解釋道。
“兒子糊涂,勤兒的親事著實不敢太過張揚,思前想后,主意實在是拿不定。”
“眼下朝廷東宮未定一事朝中鬧得沸沸揚揚!你這剛升官回京便在京里的權貴物色,你是想巴結誰籠絡誰?還是想站二皇子一派還是哪個皇子一派?!”姜老夫人見姜佑安還是有所隱瞞,更是勃然大怒。
“母親!兒子不敢!”姜佑安嚇得雙腿打顫。
朝中對于東宮一事爭議不休,東宮之位是哪個皇子的都還沒有定數。這時卷入朝廷紛亂里頭,自己一個二品侍郎頂多是被當成試路石。
“你要是真的不敢,不想過于張揚那就到柳氏跟前好好說清楚,把柳家和陳家的念頭打消了!
回去后好好看看這些時日送禮名單里頭有哪些門戶,能送得禮來的都是有意想要結號的。
在里面選一門五品左右的清流官第嫡女,還需是不在京中的才為妥當。
仔細選好的人你把名單教到我這,我派人去盤查一下家底,要是可以,我會叫柳氏張羅下聘事宜。”
“母親所言極是,兒子回頭就把送禮的名單選一些。”姜佑安抹去額頭細汗。吞了吞口水。
“你現在就去吧。”姜老夫人捧起茶盞打發了姜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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