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聽完,仍舊不放心:“你這糊涂孩子,姑爺與她畢竟不是同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怎可能比同一個肚子里頭出來的四小姐更親。
我看三小姐是恨透了你那婆母,日后遷怒于你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總歸你是要提防著的。”末了,葉夫人補一句:“母親怎會害了你。”
葉婼婼幾不可聞輕嘆一聲:“母親有所不知,當年三妹妹得了風寒疫癥,是夫君將她從北院救了出來,才從閻王爺那撿回一條命。
況且夫君待先嫡母感情,也是深厚,待三妹妹也視為親妹,人心總歸是肉長的,三妹妹這性子雖冷清,但每回夫君有事,她也是頭一時間護著。
女兒嫁入姜家后,婆母塞了一堆貌美丫鬟來房里伺候,夫君趕了去,婆母又送來,最后還是給三妹妹院里調過來一個婆子將婆母送來的丫鬟給收拾干凈了。”
葉夫人聽后,隨口問道:“可是你常提起的周媽媽?”
葉婼婼點了點頭,葉夫人才道:“那倒是個機靈果斷的人,只怕到底不是自己的心腹,也是信不過。”
葉婼婼道:“三妹妹將她的身契都送來了,也算是我院子里的人。母親憂心女兒,女兒自然知道母親用心良苦,女兒說那么多,只是想母親別太惡意揣測,免得傷了感情。”
葉夫人見葉婼婼激動,拗不過便不再爭執,母女二人閑談完后,葉夫人便回了府。
詐涼夜風蜷著花香吹入紅燭搖曳的屋內,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的香煙裊裊婷婷散在屋里,一陣陣清幽氣味,姜昀端坐在浮雕菱花鏡前,赤金瓔珞,如意發簪悉數在盒子里頭,金絲繡花香囊旁的白玉佩在燈光下映著光。
采薇拿來一個青菊葉軟枕給姜昀墊上,姜昀洗漱后一身湖藍色疊絲薄衾,旁側青玉茶盞。
蘇桃拿著梳子,替姜昀梳著頭,又抹了一些頭油。
于媽媽此時進屋,看著姜昀搖了搖頭。
姜昀輕嘆一聲:“辛苦媽媽了,我心底大抵也是有一些思緒,只是想查個清楚,心里求個安慰。”
姜昀說這話是,于媽媽上前一步:“老奴在外頭打聽了,今日的事,多多少少都在外頭傳了一些閑話,只怕主君老夫人明日知曉后,免不了又要責罰小姐……心思如此縝密,可見此人是謀劃已久的……”
片刻婆子進門,葉夫人放下羹湯,問道:“可打聽清楚是什么事了?”
宋嫻云眉頭一蹙,像極了哀涼的怨婦,目光滿是落寞。
老夫人不計較,那是看在她腹中懷有姜家骨肉,還有姜家顏面。這事老夫人疑不疑她是另外一茬的事。
葉婼婼驚訝,看了一眼葉夫人,聲音虛弱道:“三妹妹在西后院私會外男?西后院離三妹妹的清澤院最近,她一向是個有主意的,怎會做出這樣的糊涂事。”
宋嫻云一路回西梧院時,碰見了葉夫人留下來伺候葉婼婼得婆子,心里更是犯酸,只覺得無依無靠,甚是孤苦凄涼。
葉家那位婆子瞧見宋嫻云,規矩的低頭讓了一段路。回到東梧院,葉家夫人正在床榻喂著羹湯給葉婼婼喝。
葉夫人聽后,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婆子繼續道:“老奴打聽一下,也是聽到一些,說是姜老夫人身邊的嚴媽媽誣陷了姜三小姐,還將這事推給了姜家大少夫人,說是大少夫人指使的。我猜剛剛抬出去的麻袋,其中怕也是有那嚴婆子的尸體。”
葉夫人聽這話,自然不信,但也不敢鬧,只得回了東梧院,放心不下,又派人去打聽一番。打聽了一個多時辰才回來,自然是急著問個清楚。
葉夫人頓了頓,目光滿是憐惜:“婼兒,姑爺答應了要分府,若是你不愿和離,母親也能依你,母親還是得囑咐你一句,你日后別招惹那三小姐,招惹了她,可要吃苦頭。”
葉婼婼垂下眼簾:“雖三妹妹鮮少來往,感情漠然,但我還是瞧得出夫君與他的感情比與嫡妹的感情更甚,女兒不去招惹,三妹妹自然也不會有意來害我。”
葉夫人作為面子上的親家,只是在姜家府宴席上露了個面,便來了自己女兒院里。
母女二人說了許久,天黑才想起回府,這剛想回去,就見姜家一下將府里里外外圍得嚴嚴實實,姜家的人來說是招了賊,今日是喜宴,不宜聲張,便只能關起門來審。
葉夫人緊忙扶著葉婼婼坐穩妥,語氣有些責怪:“你這么大的動作,也不怕傷了身子。”
葉夫人轉而對那婆子道:“姜三小姐當真私會外男,被自家奴仆撞個正著?”
那婆子擰著眉:“老奴也不敢篤定,老奴剛剛在那守了許久,之間這進去的,能安然無恙出來的,只有三小姐身邊的人。最后三小姐也是全須全尾的出來了,反倒是抬出了兩個麻袋子。我看麻袋里也有血跡,想必里頭裝著的是人。”
婆子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葉婼婼,屋里丫鬟除了玲瓏,也無外人。
看葉婼婼隨意的點了點頭,婆子隨即壓低聲音:“聽說是三小姐在府中西后院私會外男,被姜老夫人身邊的嚴媽媽看見了。老奴去的時候,這府里就抬出去了兩三個丫鬟,說是把這事傳了出去,嚼了舌根的。”
葉夫人聽完,扶著胸口,片刻有些鄙夷罵道:“奴仆哪敢給主子潑臟水,我看這姜家也是個多腌臜事的地。姜家打死兩個下人,把自己摘得是干干凈凈,我看這事怕是沒那么簡單。”
葉婼婼聽完,眉頭緊在一塊,許久不語。
葉夫人嘆了一聲,:“姜家姑娘里頭,最屬姜四小姐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性子又是最張揚的,姜三小姐性子冷清,雖從不招惹是非,但也不是軟弱可欺,攤上這樣的妹妹和繼母,她這么多年依舊能欺壓在她們之上,自然不是心思單純的。”
宋嫻云在姜家本就不好立足,平日里與夫君大多都是在眼前都恩愛,人后心酸,得夫君的寵愛還不如一個妾。如今這件事辦糟了,夫君面色可想而知,還有姜老夫人對她心中埋了刺,想必日后也不會多有愛護。
宋嫻云想到這,滿是頹廢失落,眼眶一紅,豆大的淚像掉了串似的,覺得好生可憐。
一旁丫鬟替宋嫻云撫背,輕聲勸道:“這事老夫人沒計較,夫人瞥放寬心,切勿太過憂慮,動了胎氣才是。”
宋嫻云出門后,血腥味充斥入鼻,捂著嘴在一旁便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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