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主君來傳話,用膳了。”在門外的玲瓏叩門傳話時,葉婼婼用帕子抹了抹眼淚。
壓抑著情緒,對外道了一聲,隨后整理一下衣衫才露出一抹笑意但:“讓妹妹見笑了。”
姜昀也是有些心疼,看著葉婼婼哭紅了的雙眼,認真道:
“二哥哥一向疼嫂嫂,夫妻感情深厚,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來的。我在岐州時,舒家舅舅家認識一善婦人之癥的郎中,醫術頗為高明,若是嫂嫂愿意,我回去便書寫一封信,投去岐州舒家,讓舒家出面把那位郎中請來,給嫂嫂診治。”
姜昀聽葉婼婼說的哭得傷心,也是有些愧疚,當日說她不能再有身孕本就是虛詞,實在不忍見她耿耿于懷,日日掩面落淚。
葉婼婼旋即大喜,汪汪淚眼眼里漸漸有了光。
“你說的可是真的?我自然是愿意,只是勞煩昀兒你了。”
姜昀眼里總算有些暖意:“二哥哥與嫂嫂是有福之人,想必天爺不會薄待,嫂嫂多放寬心,別終日抑郁寡歡才是。”
葉婼婼只覺今日的姜昀嘴甜得很,心中歡喜,剛剛心頭陰霾也散了不少。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到了廳堂,姜昀抬眼看去廳堂里站著一名湖藍衣袍的欣長背影時,不由步子僵硬片刻。
這背影好生熟悉,葉婼婼見姜昀停了一下,順著目光看去,這背影自然不是姜彥祈。
葉婼婼不由蹙眉,家中有未出閣的姑娘,這姜彥祈無端端請來外男作甚?!
沈修棠聽見后面動靜,回頭看了一眼,作揖但:“嫂夫人。”
葉婼婼端著笑意,點了點頭,正欲開口時,姜彥祈出來,一面喜色道:“正巧今日修棠來了,也好讓他嘗嘗今日做的素菜。”
葉婼婼笑意稍稍僵持,看了一眼姜彥祈,姜彥祈正拿著酒坐下席面,還抬頭看了一眼葉婼婼二人道:“夫人與三妹妹還不趕緊下坐。”
姜彥祈哪會避嫌,當年,姜昀偷溜出府,在百味齋與沈修棠也是一同吃過酒的。
姜彥祈先前見沈修棠也似有意自家三妹妹,本是想做個媒人,從中撮合,誰料被郡主府捷足先登。
姜彥祈想起這事,有些惋惜,這樣好的妹夫,可真是不可多得的。
葉婼婼看了一眼姜昀,生怕姜昀羞澀,開口道:“今日沈大人怎么有空登門拜訪。”
姜彥祈插話:“自然是得了一副我心心念念的花卷,沈兄念與我交情深,便給我送來了。”姜彥祈討媚的將倒好的就推到沈修棠跟前。
若是無人,葉婼婼真想扭一把姜彥祈。
姜昀落坐時,吃的是味如嚼蠟,葉婼婼不斷夾菜給姜昀,吃完,葉婼婼見姜昀有些怏怏不樂,便拉著姜昀去后院喝茶去了。
過了兩個多時辰,葉婼婼讓玲瓏去看看沈修棠還在不在主君房內,等玲瓏第三次回話時,已是差快黃昏時辰,葉婼婼嘆了一聲,心中暗暗一頓數落姜彥祈不動禮數。
姜昀似乎察覺葉婼婼的心思,直道…“嫂嫂,我走的是后院小徑。”
葉婼婼這才反應過來,笑了笑,含蓄幾句,姜昀便說要回府了。
姜昀剛踏出門外,玲瓏來傳話,說沈大人已經不在主君房里,聽下人說,沈大人剛剛回府了。
姜昀眼里閃過一絲晦暗,片刻便領著蘇桃采薇從后院回府。
姜昀一路走的慢,姜家與姜彥祈相同的那道門本來是沒有路的,常年鮮少人來往,還沒修葺開來,有些偏僻幽靜。
快到那道門時,姜昀停了停步子,看了一眼四周:“我知道你在這。”
蘇桃與采薇一愣,面面相覷,采薇更是有些發寒:“小姐跟誰說話?這里除了我們,還有誰?”
蘇桃挑眉,環顧四周,忽而一塊大石頭后出來了一道湖藍色身影。
蘇桃采薇下意識的擋著姜昀,姜昀目光定定的看著款款而來的沈修棠。
剛剛吃飯時沒認真瞧,如今瞧著,沈修棠面容憔悴不少,胡子拉碴,眼里陰沉晦暗,沒了初到京中時那股意氣風發的少年明朗姿態。
姜昀看了一眼蘇桃采薇,道:“我與沈大人有話要談,你們在遠處侯著吧。”
蘇桃有些不放心,只退了幾步,離著不遠不近,采薇吃過先前的暗虧,壯膽四處察看,似想要逮著個偷聽的人來。
姜昀深深呼吸一口氣,有些慍怒:“你與姜彥勤一同設計害我?”
姜昀見沈修棠不答,繼續道:“那日在我府上你來見我,是故意的,你故意……”
沈修棠抬起眼簾,冷笑一聲:“是我與你大哥做的,只是我想問你一句,你是何時懷疑我的,是在宮宴時,三皇子與你說的?”
姜昀抬頭,強忍心里的驚慌不讓沈修棠看出端倪:“與旁人有什么干系,那日父親將府中的人審了個遍都沒尋出那人來,我便知曉是你。”
沈修棠戾氣道:“所以你便讓平定侯上我家門,讓平定侯替你出面與我母親說那一番話,好讓我斷了念想?”
姜昀聽后,依舊是震驚,微微張著嘴,有些語噎。
姜昀沉吟片刻,抬起雙眸堅定看著沈修棠:“我讓平定侯府出面,這事是有不妥,但我也沒讓你顏面有損,是你設計我在先的。”
沈修棠聽姜昀這話,只覺得果然冰冷,心里炙熱一下被雪水澆滅般,寒的徹底,眼里的戾氣更重。
沈修棠步步靠近,姜昀步步后退。蘇桃見狀,緊忙道:“沈大人這事做什么?我家小姐尚且未出閣,沈大人真想毀了我家小姐不成?”
沈修棠停了步子,句句如寒霜:“我原以為,我將你逼到那境地,你會顧著名聲,念著舊日恩情。我千算萬算,還是被你一一迎刃而解,那日我去跟你父親求娶你,回府后我才發現,你把事做的這般絕情,寧愿自己名聲受損。我如此鐘情于你,你為何……如此瞧不上我。”
沈修棠眼底有些苦痛,姜昀眉頭一蹙:
“我哪是瞧不上你,我先閃就與你說的明明白白,若是你非得逼我到了絕境,我是抵死不從的。我待你只有恩情,這番話我說了多少遍?
沈大人,你如今是皇上身邊紅人,風光霽月,多少貴女求你青睞一眼,你在朝堂舞文弄墨,大展威風,顯示自己的才華謀略,可偏偏要為一個女子,將這些手段用在后院宅子里頭,做這般腌臜事?”
姜昀頓了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算計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