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被佩嬤嬤一語道中,不由有些驚駭。
佩嬤嬤繼續道:“姜三小姐也不必詫異老身為何知的這么多,老身是貴妃娘娘派來的,姜三小姐只需知老奴不會害您就是了。”
姜昀這回心里更是亂成麻團,佩嬤嬤這十天來,除了只交她規矩,后院生存之道,討夫君歡心的計謀策略,還有一些禮儀才藝外,旁的是一字不提。
如今佩嬤嬤吐露這些,那說明佩嬤嬤她都知道,佩嬤嬤都是從她姨母那得知的,那就說明她姨母都知道。
姜昀越發篤定,當年姜家被貶謫去岐州,就是她姨母所為。
姜昀想到這,不禁覺得她姨母手段竟然這般通天,雖深居宮中,但卻無事不知。甚至可在皇后與皇帝眼皮底下運籌帷幄。
佩嬤嬤見姜昀臉色煞白,神思不知飄去了哪,不由蹙眉冷咳一聲。
佩嬤嬤繼續道:“可近便不求遠,可斷便不牽連,這道理姜三小姐可懂?”
姜昀不語,佩嬤嬤權當姜昀聽懂了,又繼續道:“若是姜三小姐當年在岐州就借機了斷了柳氏性命,后面又怎會有這么多的變故與事端。姜三小姐,豺狼虎豹與毒蛇就在身邊,只會害了自己,不該心慈手軟的事,那就得狠心做個了斷。
雖后院之爭沒有沙場上真刀真槍的殺敵,但也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姜三小姐心善,可不犯人,但若是有人犯你,你當如何?”
姜昀自然而然脫口道:“自然是讓她加倍奉還。”
佩嬤嬤輕笑:“如何奉還,逞嘴皮子功夫容易,但真到那一刻,姜三小姐如何做的。”
姜昀語噎,佩嬤嬤補充道:“姜三小姐以為這些年打壓了柳氏,便是出了樓惡氣,柳氏之所以對你怨恨至深,瘋癲了還想著取你性命,就是姜三小姐這些年自以為聰明的打壓,讓柳氏心中怨氣越發的深。趕狗入窮巷,必然遭到反噬,這道理,世人皆知。”
姜昀聽后,眼里漸漸晦暗,這些年她是自作聰明。
佩嬤嬤打了一巴掌,隨后又塞一顆糖道:“但姜三小姐如此年紀就有這般隱忍,日后必然能成大事。”
佩嬤嬤這句可不是恭維話。佩嬤嬤覺姜昀聰慧則聰慧,就是太過柔弱寡斷,若是心思再深沉些,做事果斷必然能在夫家站穩腳跟,哪怕是恒河郡主這樣的婆母,也是能自己爭來一席之地的。
佩嬤嬤道:“姜三小姐,先頭吃過的虧,日后不能再栽跟頭。”
姜昀悶聲到:“嬤嬤教訓得是,昀兒受教了。”
說完,佩嬤嬤便施施然離去,等午膳過后,黎語盈便又登了門,一進門就直奔屋里,見著姜昀直喊了一句天爺。
姜昀坐在床榻上,渾身軟綿綿的,頭疼的厲害。
“我的天爺,只是一日不見,你倒好,差點命都沒了!辛虧有真人菩薩保佑。”
黎語盈拍了拍胸口,看姜昀病成這樣子,擰眉:“那柳氏也可真夠惡毒,竟然放火殺人的歹毒念頭都能想得出!你那父親祖母是如何說的?是不是又顧著顏面,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姜昀被黎語盈一通嘰嘰歪歪說的腦袋發暈,好久才用嘴巴吸了口氣,聲音虛弱道:“昨夜半夜就被父親送去莊子里了。”
黎語盈這才滿意:“這就該送去,早就該送去了,這縱火殺人可是大罪,要我說,你就該讓平定侯府出來給你做主,把柳氏送去大牢里頭!哼!讓她瞧瞧,她這前腳進了牢獄,后腳她那心肝女兒會不會被郡公府給休了回來!”
黎語盈聲音說的極大,也不避諱。
姜昀咳嗽幾聲,黎語盈心疼的撫順著姜昀被。
黎語盈繼續道:“不過你那四妹妹即便不被郡公府休回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姜昀看了一眼黎語盈,黎語盈道:“先前這周貫照屋里的通房有了身孕,不知何緣故小產了,這前陣子在煙花柳巷抬回來的歌姬,抬回來后才發現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我覺得這是郡公府夫人這分明是知道的,不然怎會急匆匆的給他兒子張羅娶正室夫人。
這歌姬在外頭養著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抬會府中做了妾,反而不到一個月,就又小產了。
這正室夫人遲遲未有身孕,妾室通房的是一個接著一個有身孕,又一個接著一個小產,就算不是你那四妹妹做的手腳,按著郡公夫人那脾性,也會把氣撒在她身上。”
姜昀聽得有一茬一茬的,臉上沒有半點精神。
黎語盈嘆了一聲:“罷了罷了,我提她作甚,她就算是死在郡公府也不值得可憐。”
黎語盈繼續道:“昨日郡主才來換庚貼,昨夜就出了這事,真是晦氣,傳到恒河郡主那,我都能想到恒河郡主跳腳的神情了,所幸這門親事是皇后娘娘旨意,若不是庚貼上你與騫敘世子八字不合,那郡主也不敢多說些什么。”
姜昀聽到這卻來了神,這話佩嬤嬤說過,當時她還想著這法子,只是苦于沒理由編撰。
有了昨夜柳氏縱火一事,這倒是個好由頭。姜昀如今算是明白什么叫因禍得福了。
齊煜說過,佩嬤嬤會幫她。先前姜昀不信,如今姜昀又信了。
黎語盈看姜昀精神了些,說了幾句,便不再打擾姜昀歇息,回了府里。
黎語盈響午離去,葉婼婼下午便來了。
見姜昀病成這樣,臉上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葉婼婼坐在榻邊,讓采薇在床上擺了茶幾,葉婼婼從里頭拿出自己熬的粥:“我熬了好些時辰,你嘗嘗。”
葉婼婼喂著姜昀,等吃了一些,葉婼婼才道:“昨夜你二哥哥把甘露畫押的那張罪狀遞給了公爹與祖母,還請公爹不要縱容婆母在府中繼續害了你。昀兒,你二哥哥是真的心疼你,也是真的對先嫡母與你十分愧疚,昨夜他一宿沒睡,總是怕你嚇著了,病著了,這樣擔心你,他不愿來探望你,是因你二哥哥覺得無顏面對你。”
姜昀停了片刻:“我從沒怪罪過二哥哥,想必母親九泉下也不會責怪二哥哥。二哥哥若是還不能釋懷,那且有些二哥哥性子。”
姜昀知道葉婼婼是來探一個口風的,葉婼婼一心護著姜彥祈,處處替姜彥祈著想也沒什么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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