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人抬起眉梢,笑意盈盈道:“酸兒辣女,難道姐姐沒聽說過?”
沈姝輕輕搖了搖頭:“這些本宮在當女兒時,聽過一些。本宮瞧皇后娘娘也是酸辣不忌。”
“皇后娘娘只是這幾日才喜歡吃酸,先前一直是愛吃辣的。這坊間流傳下來的話,定是有理有據的。
先前嬪妾尚未出閣時,幾位嫂嫂有身孕時,也是愛吃辣的,就生了女兒,吃軟的,就生了個兒子。依嬪妾看,皇后娘娘這胎就是個公主。”
沈姝手中的蒲扇輕輕扇著風:“即便皇后娘娘生的是公主,也是嫡出長公主。皇后娘娘還年輕,為皇上生下皇子那是遲早的事罷了。”
“姐姐這話說的輕巧,自古婦人生,孩子都是一腳踏在鬼門關上的。你看長孫皇后不就是生了戾王是大出血,傷了根子,便不能再生了。皇上的生母,賢太后不就是生皇上時難產而亡的,還有小公主生母。”
沈姝低沉道:“這話你也敢張口就來。”
余美人笑了笑:“嬪妾還不是只敢跟姐姐說,皇后娘娘懷一胎,是個公主呢,真是可惜了。若是個皇子,皇上豈不是更高興了。也不知誰有福氣,能懷上皇長子。說起來,一同進宮的嬪妃里,就只有張美人還沒侍寢,還被降了位份。”
余美人得意的笑了笑,又搭起沈姝的手:“不過還不是因她不知天高地厚,敢刻意為難姐姐你。這罰抄佛經千遍,過去大半個月,延福宮還是冷清的很,張美人半步都沒踏出延福宮,說明這佛理還沒抄寫完呢。
姐姐,你最受皇上恩寵,嬪妾看,過著日子姐姐就該升為昭儀了。”
沈姝不言,余美人熟絡的拉起沈姝的手。
再過三日,姜昀閑了許久,這事召見眾妃。
張燕宛這日一早便到了鳳華宮門口,一襲湖清蓮團花錦暈薄紗,蜜色續錦斗裙,梅花鹿圖攢珠鞋。云鬢上只插著清雅發飾。
眾人見張燕宛這番模樣,不禁略略吃驚。劉漫雙則是微微抬起頭顱,走到了張燕宛跟前。
“劉婕妤安。”張燕宛微微屈禮,面色如常,沒有出不敬敷衍,也沒有太過膽怯惶恐,更沒有囂張跋扈。
“喲!張美人倒是會懂得規矩了。”劉漫雙嘲諷道。
“先前嬪妾不懂宮規,屢次失言失德,皇后娘娘教導,嬪妾不敢將宮規不放在心里。”張燕宛挺著背,從容淡定道。
“皇后娘娘已經在殿內候著各位娘娘了。”
蘇桃出來,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張燕宛身上,絲余片刻的詫異,隨后便退在一旁,侯著各位嬪妃進去殿內。
姜昀這日妝容清淡,坐在那便有不怒自威的神態。
眾妃進入殿內。姜昀才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
“本宮也算是許久沒見張美人了,今日見著,倒是覺得你清艷不少。”姜昀輕輕撥了撥茶蓋。
“嬪妾每每想起當日若犯的錯事,便心中羞愧,這半月日日抄寫佛經,修身養性,念皇后娘娘教誨,不敢懈怠。”
張燕宛這一通答非所問的示弱,姜昀聽后,緩緩抿了一口茶。
隨后放下茶盞,露出笑意:“你要是真這樣想,那本宮便心安了。”
這話姜昀也不知是嘲諷還是寬慰,底下的聽后,也是心思各異。
“皇后娘娘,嬪妾看張美人應該也是知錯了,今日這樣素雅的衣裳,以前張美人是不會穿的。”劉漫雙頓了頓,神色看了一眼張燕宛,繼續道:“不過也是,那樣顏色鮮艷的衣裳,美人穿,倒是有些僭越。”
張燕宛聞言,強忍著怒意,耳根子通紅,臉上還是噙著強扯的笑意,語氣生冷道:“姐姐說的極是。”
“好了,你們都是后宮里的嬪妃,平日里該是一團和氣才是。這話里有話的,像什么樣子。”姜昀看了一眼劉漫雙。
昨夜皇帝在毓秀宮留寢,也難怪劉漫雙今日這般囂張。
劉漫雙略略尷尬,片刻道:“近日天氣炎熱,皇后娘娘宮里的雪尖茶甚是降心火,去燥熱,能來皇后娘娘這討一盞茶喝,也是福氣。”
“可不是,皇后娘娘這兒的茶,咱們能喝上一盞,便沒歡喜一整天了。”余美人接過話來。
姜昀笑了笑:“不過是一些茶,你們要是喜歡,本宮讓內務府送一些去你們宮里。”
張燕宛道:“雪尖茶乃是進貢上品,每年進貢的數量極少,皇上知皇后娘娘愛喝,便都吩咐送來皇后娘娘的鳳華宮和太后的懿德宮,說明這茶是太后,皇后獨有的。嬪妾們能在皇后娘娘宮里喝著便是有福了,怎敢還圖皇后娘娘賞賜嬪妾這等貴重東西。”
張燕宛這話不似平日里的沾酸捏醋,眾人一時摸不清頭腦,姜昀也是愣了片刻,旋即道:“你能這樣想,本宮也是欣慰。”
過了半時辰,姜昀遣退眾人,張燕宛才施施然離去,等到了門口,又折了回來。
“張美人是有何事?”
張燕宛忽而屈身行禮,姜昀微微蹙眉。
“先前嬪妾不懂規矩,屢次出言無狀,冒犯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海涵。”
姜昀見張燕宛遲遲不起身,嘆了一聲:“罷了,你日后循規蹈矩便是,也不枉費國公夫人疼你一場,退下吧。”
張燕宛這才起身,姜昀望著張燕宛離去的背影。
蘇桃緊忙過來攙扶姜昀。
“娘娘,張美人是真心思過悔改,還是裝模作樣,心中搗鼓著別的心思?”
“她本就是心機城府不深的人,只是太過張揚跋扈,不知收斂。”
日落而息,齊煜到了鳳華宮用膳,閑談小憩過后才去了延福宮。
延福宮得知皇帝來的消息,整個延福宮都難以按捺欣喜之意。
映月與祿青匆匆忙忙替梳妝一番,等皇帝來時,張燕宛一雙似水清眸在曳曳燃燒的暖色曖昧燭光中含羞凝望皇帝時,皇帝本冷著的臉稍稍有了潤色。
“臣妾給皇上請安。”張燕宛微微頷首,一身薄紗遮得豐盈酥胸半露。
皇帝徑直坐在椅子上,語氣不冷不淡:“聽聞今日愛妃去給皇后請安了,你的佛經可抄完了?”
張燕宛臉色一紅:“臣妾抄完了,都是臣妾親手抄寫的,皇上若是信不過臣妾,臣妾可拿過來給皇上查閱。”
“不必了,朕批了一日奏折已經是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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