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宛看了一眼映月:“你慌什么?你忠不忠心,本宮難道還不知?若你有二心,你還有命站在本宮跟前說話?不過你說的話雖然有理,但那些話本宮是不愛聽。”
張燕宛剜了一眼映月,映月這心才落了地,繼續替映月梳妝。
張燕宛繼續道:“這近日后宮的事你得多留意了,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的立刻回來告訴本宮。還有,好好管教底下的奴才,讓他們少在這段時間生事,皇后正有氣沒地方撒,要是她們給本宮有了事端,害了本宮,本宮饒不了她們。”
映月緊忙應了下來,剛替張燕宛梳妝完。
“娘娘,春陽宮便來了太監,說是給我們延福宮送東西來的。”祿青低聲道。
“她春陽宮有什么好東西,本宮是沒有的。什么東西都敢拿來,也不看看本宮能不能瞧得上。去回話,本宮無功不受祿,這禮,本宮不收。”張燕宛一雙玉手扶了扶發鬢,神色孤傲道。
祿青出去打發了春陽宮的太監,那太監端著禮回春陽宮交差,椿月見狀,接過了東西。
“娘娘也是一番好意,那張婕妤簡直是不知好歹!”秀珠憤懣道。
沈姝倚在欄桿處,手中捏著魚食投喂這池塘里的錦鯉。
一陣風,芙蓉清香拂面,吹得沈姝水粉色衣袂微微飄起。
沈姝凝神投喂著池塘里的魚:“姐姐不收,那便算了。”
秀珠見沈姝一番好意被折了回來,臉上竟然沒有一點慍怒神色,還能淡定恬靜地喂魚。
“娘娘與她都是同一時入宮,都是皇上親封的婕妤,娘娘又是最受恩寵的,憑什么要處處叫她姐姐?”
沈姝眉頭一皺:“就憑她是魯國公府嫡出小姐。”
秀珠道:“娘娘的兄長也是當今的右相,右相如今受皇上重用,憑著右相才能,日后也能封侯萌蔭。”
“住口,你這張嘴是越發的離譜。”沈姝輕斥。
秀珠急道:“奴婢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如今邊境動蕩,指不定哪一日便會發生戰亂,右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要是能上陣殺敵,凱旋歸來,那必然是封侯的。
魯國公府不過是憑著祖宗萌蔭,得來的勛貴,娘娘不同,右相在前朝位高權重,娘娘有右相,娘娘不該處處受延福宮的氣。
那延福宮就是欺軟怕硬,娘娘越是退讓,她反而越得寸進尺。”
沈姝看著秀珠,平日里的柔弱在一瞬間有了戾氣。
就連秀珠察覺后,心中微微震驚,片刻,沈姝目光又如水般柔和,沈姝聲音慍怒道:“你是要本宮讓人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
秀珠垂首:“奴婢知罪!”說完秀珠便揚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沈姝眼里又是心疼:“你是在本宮身邊伺候多年的,是本宮貼身的宮婢,你的一言一行若是傳到了外面,本宮與你都不能安生。”
沈姝一雙溫熱纖細的手摸了摸秀珠那泛紅的臉頰。
秀珠心中動容,低頭道:“奴婢也是為娘娘氣不過,才一時說錯了話。這話在外面,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說。”
沈姝這才露出苦澀笑意:“日后在本宮身邊伺候,需要謹言慎行。不然本宮也保不住你。”
秀珠眼里噙了一層薄淚,咬了咬唇點頭。
椿月上前:“娘娘,毓秀宮娘娘來了。”
秀珠道:“奴婢去備一些果子糕點和茶來。”
“姐姐真是好雅興。”
沈姝聽見余音葶那甜美的細音,余美人她穿著一襲針紅折枝梅花外紗裙,身上是綠鶴街靈芝圖顧繡內裙,綰成的雙魚發髻昆侖玉發鈿云篦,耳上是攢絲鈉鉻輝石耳珰,云鬢別致更點綴著發飾,白皙如青蔥的手上戴著掐絲蜜蠟黃玉手鏈,手里的蒲扇半遮粉面。
沈姝噙著淡淡笑意,余美人上前站在沈姝旁。
“姐姐宮里的荷花是開得嬌,可在姐姐傾顏美貌跟前,卻都沒了顏色一樣。”
沈姝面色一紅:“妹妹才是絕色佳人。”
沈姝坐在雕刻有細花紋的石桌跟前,旁兩名宮婢一旁用扇子扇著風,旁的花雕冰塊在玉容器漸漸消融。
“還是姐姐宮里好,嬪妾那離芳華宮近,這打昨日起,這芳華宮的藥味就一直傳到嬪妾的宮里,嬪妾只能待在房內熏著香。”余美人說時,還懨懨的看了一眼遠處。
沈姝雙眸微微露出關懷神色:“康美人如何了?”
“還能如何,昨日投湖被救起,太醫在芳華宮圍著,只是穩住了氣息,今天還沒醒來呢。要嬪妾說,這芳華宮是個不吉祥的地方,偏偏那康美人還愛養貓,那貓又是陰邪之物。”
沈姝蹙眉:“天子住處,芳華宮怎會是不吉祥的地?”
余美人看了一眼沈姝:“姐姐可聽過先帝的安婕妤和愉婕妤?”
沈姝搖了搖頭,余美人嘆道:“姐姐有所不知,先帝的愉婕妤便是死在了芳華宮被安婕妤害死的,愉婕妤死的時候腹中還懷著胎兒呢,聽說這愉婕妤是死不瞑目,當時先帝與長孫皇后賜死了安婕妤,安婕妤也是死在芳華宮的,死相很是凄慘。
聽后面的宮婢說,這每到夜里,芳華宮總是寒氣滲人。若是個吉祥的地,那怎會生出這樣的事來,芳華宮主仆,皇上皇后娘娘還沒定康美人的罪過,這康美人就忽而投湖自盡,那去告狀的芳華宮宮婢被關在慎刑司,卻莫名一夜間瘋癲了。”
余美人說后,面露驚恐神色,沈姝像是被嚇著一般。
沈姝抬起頭:“子不語怪力亂神,這興許是巧合罷了。”
余美人看出沈姝表露的驚恐神色,繼續道:“姐姐,并非嬪妾多想,這一連死了兩個婕妤,這怨氣自然是有的。”
沈姝道:“皇后娘娘如何了?”
余美人眉梢一舒展:“皇后娘娘福澤深厚,太醫說所幸皇后娘娘腹中龍胎穩健,月份不大。只是受了點驚嚇和皮外傷。
這野貓抓傷了皇后娘娘的腳,養一段時日便好,即便是留疤,這在腳里,又不是在臉上,也無大礙。
倒是皇上本就寵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受驚后,更是憐愛皇后娘娘了,以前是這午膳晚膳在皇后娘娘那,現在怕是連留寢也在皇后娘娘那了。”
余美人這話說的極酸,沈姝雙眸黯然,手里不由收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