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歡殿內跪著一群華太醫為首的太醫,姜昀趕去后,見太后面色發白躺在榻上,一旁的紅芍面色焦灼。
隨著殿外一聲唱喝,皇帝披著玄色龍袍,跨入殿內時一陣寒風迎面而來,皇帝走到華太醫跟前。
華太醫只覺得頭頂傳來冷冽的聲音:“太后為何突然病急?”
華太醫將身子側了過來,面相皇帝:“太后脈象虛弱,中氣不足,氣力上浮,脈象來看,并無大礙。”
皇帝勃然大怒:“太后的平安脈向來由你來請,如今太后病在榻上昏迷不醒,你跟朕說并無大礙!”
華太醫身抖如糠:“太后這病著實是蹊蹺,臣前日給太后請平安脈,太后脈象沉穩,氣色是好了許多,請皇上給臣多些時間,觀察太后病情細細把脈再做判斷!”
姜昀寬慰道:“皇上,先進去看看母后吧。”
姜昀見齊煜眼里煩躁,手里撫著肚子,跟著進去殿內。
“太后昨日吃了些什么?昨夜風寒,是不是太后貪涼了?”姜昀面問紅芍。
紅芍道:“昨日太后胃口不好,午膳只吃四喜丸子,玉透紅肉,還雪鴿湯,昨夜里就更吃不下了,只喝了一碗粥。太后向來畏寒,天冷后,殿內一直燒著暖炭,半步都沒出過余歡殿。太后向來早醒,今兒遲遲貪睡,奴婢去喚才察覺這事不對,緊忙叫來了太醫院太醫。”
紅芍看了一眼太后,眼里擔憂又害怕。
姜昀看了一眼齊煜,齊煜道:“朕想在這陪陪母后,你作夜受了驚,就回去好好歇著。”
齊煜徑直坐在太后榻前,姜昀見齊煜疲憊,便也不多添亂。
姜昀回鳳華宮路上心中一直不安,剛坐在榻上,姜昀喚來蘇桃:“春陽宮查了?”
蘇桃點了點頭:“各個宮里都查了。沈婕妤如今禁足在春陽宮,劉婕妤也是在毓秀宮里,今日連花都不賞了。賢昭儀經過前些日的事,也安分在延福宮里。經過上次芳華宮鬧鬼,這些人的宮里,最見不得就是貓。慎刑司能查的,都查遍了。”
下午申時,太后才從昏迷中醒來,太后醒來后。
日落西山后,姜昀剛從余歡殿回鳳華宮路上,聽見一起貓叫,嚇得心頭一顫,采薇眉頭一蹙,領著幾個宮婢太監順著貓叫聲找去。
剛追出巷子,那貓聲就消失了,見天色已晚,采薇便返回鳳華宮。
鳳華宮屋檐墻邊都灑了白粉,夜里風急,把粉末吹的散在空中。
夜色晚時,皇帝陪在鳳華宮,這一夜卻出奇安靜。
過了兩日,太后病情漸漸好轉,氣色好了許多。
姜昀在余歡殿伺候在太后跟前,太后見姜昀面露憔悴,不免有些心疼憂心。
“昨夜哀家夢寐,如陷泥潭,掙扎許久,反而越陷越深,淤泥沒過下顎,渾濁吸入鼻息中,神識卻是清醒的,哀家如今想起,也是嚇得一身冷汗。”
太后嘆了一聲,看著齊煜小腹:“再過些月,哀家便能見著小皇孫了,哀家總是要見這小皇孫一面的。”
“后宮近日不太平,哀家同皇帝說了,下月十五,請得道高人到宮里做法祈福。”
姜昀垂首:“母后如今身子正虛,這些事由兒臣操心就行了。”
太后目光倏爾如凌厲刀尖:“這作祟之人正巴不得由你操心,皇后,哀家在這后宮活了一輩子,這妖魔鬼怪都是由人心生的。你只需安心養胎,這些糟心事,等生下皇子,再慢慢收拾不遲。”
“兒臣聽母后的。”
再過三日,宮里流言蜚語漸止,姜昀這日響午剛喝了藥,正準備歇下,天色忽然大變烏云攏聚,雷聲陣陣,那雨便瓢潑似的下來了,夾著狂風大作,呼呼瀟瀟,天忽而一陣雷鳴電閃,清楚瞧見將琉璃頂上站著一只野貓,雙目兇狠,直直盯著云祥殿。
眾人瞧見這渾身黑的野貓,駭怕得毛發全要豎起來了,頭皮一陣陣麻,于嬤嬤看了一眼在長廊底下發抖的太監,怒斥一聲:“還不趕緊把這孽畜趕走!”
那太監渾身哆嗦,幾人面面相覷,抄起木棍壯起膽沖出雨中。
不過半刻,爬上琉璃瓦的野貓越來越多,一聲聲如嬰兒啼哭的慘叫,又加之因下雨,天色暗了不少,讓人瞧著渾身不自在,頭發發麻,背脊骨直冒冷汗。
姜昀坐在殿內念著靜心咒,蘇桃見采薇在殿內,吩咐一聲,便出了殿外瞧個仔細。
蘇桃出門,之間朦朧朧的大雨里,站著幾個藍色衣衫太監,一道閃電,將太監手中的棍子看的清清楚楚,還有那些野貓猙獰的面目。
蘇桃心中暗暗覺得不安,倏爾,一個太監忽然癱坐在地,叫聲驚恐:“鬼……有鬼啊!”
另外太監朝那太監指著的地方望去,拔腿跑了回長廊,面色發白惶恐,像是丟了魂一樣,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蘇桃似乎察覺到什么,疾步追了上去,于嬤嬤叫了蘇桃幾聲,蘇桃不回應,緊忙讓人跟了上去,于嬤嬤也顧不得拿雨傘。
蘇桃出了長巷,見一抹白色身影在滂沱大雨里行走,倏爾,那白色身影一停,回頭看著蘇桃。
偏這時雷鳴電閃,蘇桃見那人面白如紙,雙眼周圍發黑,嘴里一抹朱紅,如鮮血般殷紅,正停在幾丈遠,回頭正看著蘇桃,笑得陰森恐怖。
蘇桃毛骨悚然,怔了片刻,那白色身影傳來凄厲笑聲,在長巷里回蕩。
那白色身影笑著轉頭,又拖著前行。蘇桃見那身影快消失在滂沱大雨之時,顧不得思量便追了上去。
于嬤嬤跑出長巷,見蘇桃一身緋色身影漸漸消失在白茫茫的雨中,讓幾個腿腳麻利的追了上去。
長巷里的青磚起了青苔,每逢下雨,便路滑難行,加上寒風下雨,四處沒有燈,天色如夜幕般,又是瓢盆大雨,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遠處。
一行人追到分岔口,便不知去何處,這陰森詭異又不敢單獨分路去尋。
蘇桃追到去長幽庭,那身影突然停了下來。
蘇桃上前,一把將人扯住,拉扯過來時,蘇桃驚詫道:“是你?!”
秀珠倏爾眼里凌厲得如刀刺般,蘇桃看出秀珠眼里起了殺意,頓時覺得不妙。
長幽庭本是失寵后妃居住的地,地處偏僻幽靜,三年前失火后,后一直鬧鬼,修葺便一直延遲,在后宮里,這長幽庭就是讓人避諱不提的地方,長久下來,此處早就荒草重生,不見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