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生產用力過度，生完有些體虛昏了過去，太醫說并無大礙，喂些參湯過些時辰便能醒來。”于嬤嬤道。

皇帝這時面色才如春日和煦：“好，皇后沒事便好！”

皇帝抱過孩兒，太后笑道：“雖是不足月出生，哭聲也算是洪亮。”

于嬤嬤道：“前些日子，太醫說皇后娘娘吃的補品足，腹中胎兒偏大，不宜再進補，皇后娘娘這幾日才停了進補。”

皇帝看了一眼殿外司天鑒：“都是天意。”

皇帝讓人送太后回了余歡殿，守在姜昀榻上。姜昀夜半醒來，見周圍只有齊煜，神色略略驚恐：“皇上，孩兒呢？”

皇帝緊忙按住姜昀：“正在偏殿熟睡，是個皇子，朕給孩兒名字都想好了，我大齊建朝是依水而建，得福于水，太祖年號為潤，潤澤萬物，造福萬民，取永澤便是甚好。”

姜昀心中以為是誆騙，心中依舊不安：“臣妾想見見孩兒。”

齊煜聞言，見姜昀神色露出擔憂，緊忙讓人把孩兒從偏殿抱來。

姜昀見孩兒時，頓時痛哭流涕，渾身哭的發顫抖。

“臣妾與皇上有孩兒了。”

皇帝連忙安撫：“今日若非朕忙于朝政，也不會讓你吃這些苦頭。司天鑒說，永澤降生時，有紫宸星高照，永澤又生于上吉時辰，乃是祥瑞之子，大齊日后的君王。朕欲等永澤滿歲，便冊封為東宮太子。”

姜昀大駭：“皇上，永澤還小。”

齊煜道：“皇后，今日永澤降生乃是天意。朕知道蘇桃的死，讓你心痛不已，朕會封她為一品女官人，讓她族親永受恩澤。”

姜昀落淚：“蘇桃年幼鄉下鬧饑荒，一路逃亡到皇城，雙親幼妹皆亡了，族親，她的族親早已都尋不到了。年幼時，蘇桃便在臣妾身邊伺候，臣妾得了疫癥也是她拼死照料，臣妾才能存活。幾次生死與共，如今卻在臣妾眼皮底下遭慘死，臣妾著實難安。”

姜昀淚雨婆娑，聽得一旁的于嬤嬤也生幾分傷懷。

一旁的采薇更是咬著雙唇，通紅雙眼忍不住淚流不止。

“此事朕會讓人好好徹查，換她一個公道。她在你身邊伺候多年，幾次拼死護你，她不怕死，是怕你過得不好。逝者已矣，你如今剛生產完，身子要緊。朕答應你，查出歹人后，親自交由你處置。”

姜昀哽咽無聲，深冬夜寒，皇帝離去后，姜昀躺在榻上，望著那搖曳燭光，晃如蘇桃還在殿外。

皇后生子時司天鑒所言傳遍后宮，沈姝躺在榻上，望著打進來的月光，實在是沒有半點困意，睜開的雙目陰沉狠厲，一雙手握著被衾發皺，總像是刻意壓抑著什么。

秀珠掌燈進來，面色略略發虛：“娘娘。”

沈姝抬起眼簾看了一眼秀珠，雖是無言，秀珠只覺得渾身發寒。

延福宮里聽聞皇后產子，張燕宛心頭如堵了一團，發了一通脾氣，最后被映月勸住了，才暗暗生氣的不再多言。

漸入深冬，皇宮里下了第一場寒雪，永澤滿月時，姜昀身子恢復如初，身段窈窕，比先前還要多了幾分韻味。

這日，眾嬪妃到云祥殿內問安，見皇后恢復如此好，是又羨慕又妒忌，不由多偷看幾眼，摸了摸微微隆起小腹，張燕宛一想皇后剛生下皇子，皇上便急著欲立為東宮太子，心里更像是潑醋，酸澀難言。

一番言談后，眾人正欲離去時，姜昀喚住了沈姝，引得張燕宛與劉沁娥相視一眼。

等眾人離去，姜昀由采薇扶著走到沈姝跟前。

“本宮聽聞沈婕妤近日身子又不適了，甚是擔憂。沈婕妤這身子還沒生養，就這般羸弱，要不好好調理，日后怕也是難懷上龍嗣，本宮這兒讓人煮了一碗坐胎的藥，沈婕妤喝了吧。”

話落，采薇便端上來一碗藥味極濃，發黑的藥。

沈婕妤花容失色，怯懦委屈道：“皇上已經一個多月都沒來嬪妾那了，嬪妾也一個多月不見皇上，更別提伺候皇上，這坐胎藥縱使喝了，也無用。”

姜昀勾唇一笑，這笑在沈姝眼里尤為諷刺。

“你真是糊涂，本宮剛剛才說了，你身子羸弱，需好好調理。調理好身子，萬一哪天你得了雨露，自然也就能輕易懷上，這坐胎藥本宮是特意讓太醫院調配。你還是趁熱喝了吧。”

秀珠瞟了一眼沈婕妤，忽而跪下道：“皇后娘娘，娘娘近日身子不適，都再喝藥，太醫說娘娘喝的藥極容易產生別的作用，飲食抖需要多注意，這藥更是要經太醫查看才能服用。”

姜昀雙目淬火：“聒噪，掌嘴！”

秀珠驚恐抬頭，見姜昀步步靠近沈姝：“沈婕妤如此聰明，本宮意欲何為，你怎會不知。”

沈姝退了退：“嬪妾真不知皇后娘娘用意，嬪妾不知哪冒犯了皇后娘娘，還想皇后娘娘恕罪！”

姜昀抬起沈姝下顎：“沈婕妤這渾身發顫，受驚受怕的樣子，著實讓人見了生憐。誰能想到，正是這楚楚可憐，招人疼愛的皮囊里，裝的都是惡毒心思，藏的都是狠辣手段。沈家太夫人果然厲害，教養出的一對兒女，男兒郎征戰朝堂，女嬌娥智在后宮，縱然如此，還是能贏得世人一句稱贊，沈家兒郎溫潤有才，女嬌娥溫順大體，性子柔善！”

姜昀說到后面，目光一寒，聲調揚了揚。

沈姝垂首：“皇后娘娘所言，嬪妾愚昧。”

“愚昧？”姜昀冷笑：“好一個愚昧，若是世間之人像你這樣愚昧，怕早就是人間煉獄了吧。”

姜昀松開鉗住沈姝下顎：“利用康婕妤養貓，在康婕妤的貓食投喂沭香，謀劃芳華宮鬧鬼一事，嫁禍于余氏，讓余氏做了你的替罪鬼，你所犯的這些罪過，興許皇上看在你沈家的面上會饒你一命。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了本宮身邊的人吶。”

姜昀這句說的輕幽，如深夜地里爬出來的索命的羅剎。

秀珠聞言，面色大驚，采薇眼尖的察覺秀珠神色，按捺心中怒火。

沈姝匍匐在地，眼里噙著淚花，柔弱可憐：“皇后娘娘這是要污蔑嬪妾。”

姜昀眼里漸漸沒了耐性：“污蔑你又如何，本宮治你的罪何時需要證據！”

采薇聞言，端著藥碗步步上前，剛要灌沈姝喝下是，沈姝本柔弱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將碗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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