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瑩天坊所在的三橫街仍然是一片歡聲笑語。
黃峙在老相好這里喝了酒吃了菜,整個人昏乎乎的便想要找點兒樂子。
不想坐他對面的女人突然站起來了,一邊笑,一邊向窗邊走去。
黃峙還以為她要玩什么花樣,立即便搖搖晃晃地追了過去。
兩人在房中一陣追逐,當黃峙去到窗邊之時,那女人神色一凝,腳下一勾,直接將黃峙從窗邊掃了出去。
黃峙早已經喝暈,怎料到會有這種變故,人直接往下墜去。
外面的行人已經不多,黃峙掉下的地兒剛好是停車的地方。
此時車沒有了,地面卻多了兩塊尖尖的石頭。
也就在掉下去的一瞬間,黃峙后背上的冷汗冒了出來,酒醒了一大半。
他慘叫著閉眼,電光火石之間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何家,何景澄,那女人是他安排的,想要殺人滅口。
可惜自己太蠢了,等去了陰間,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短短一瞬間,黃峙胸中涌出了無數的恨意。
只不過預想的死亡并沒有來,有人突然上前踢開了路面上的石頭,緊接著他的腰被抬了一下,像是給人踹了一腳,卻減輕了落地的緩沖力,等身體觸地,他感覺有些痛,人卻活著。
“臭娘們。”
黃峙爬起來之后第一個想到的是樓上那個女人。
他想要追進去,人卻被攔住了。
“黃老爺,救命之恩,你難不成就想這么著走掉。”
眼前的男人脖子上有一道刀疤,看著就不是好相與的。
黃峙點頭道:“壯士,幫我一起抓了樓上那賤人,必重謝。”
左淮淡淡一笑道:“黃老爺放心,我的兄弟已經上去了,那人跑不掉的。”
黃峙點頭,隨即又是一愣。
“壯士認得我?”
“自然是認得的。”
左淮勾住了他的肩膀,“我家主子想見你……”
次日,大理寺升堂審案,歷時一個多月的京中走水一案告破。
黃峙當堂承認自己的報復行為,并對卓氏提出了合理的賠償方案,并向朝庭捐獻了自己余下有家產,希望可以得到輕判。
黃峙的態底很是誠懇,獲得了受害人卓氏東家的原諒。
最后,他還在公堂上揭發商會暗地里幫朝中權貴洗錢,將那些來路不明的銀子從暗錢變成明錢。
他這般算將功贖罪,最后被判三年牢獄之災,家人躲過一劫,只被罰五年不得入仕科考。
如此,在京中囂張了二十余年的黃家倒下,可這個案子并沒有因此而結束。
黃峙在瑩天樓差點被人殺掉,民間繡坊商會里藏著大量不名財物之事都給黃峙抖了出來。
大理寺在定案的同時帶著人闖進何家繡樓后堂,從一處舊倉庫中抬出幾十箱白銀。
這些銀子通過清點足足有十萬銀之多。
那個暗地里要洗銀的權貴到底是誰黃峙不清楚,他只知道何家并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大理寺上報給了朝庭。
莊文帝一聽立即重視起來,讓刑部協助大理寺辦案。
那一天,商會被圍了,何家繡樓也給封了。
何景澄在家被抓,同時大理寺也快馬加鞭派了人到臨江,何家府邸被封,案子沒結之前里面的人不得進出。
何景澄在知道黃峙沒死時就猜到事情會被暴露。
他沒有逃,在大理寺的人抓捕他歸案時反而還很淡定。
大理寺卿魯大人親自審了他,結果他全盤否認,只說那些銀子是用來在京中辦繡坊跟買地所用,全然不是什么洗黑錢。
這種事情想拿他要證據,想否認也得有依據。
何景澄被收押了,案件還需要偵察跟審理。
在太醫做副判的何家大老爺禁足在家,何府跟臨江一樣被圍了起來。
事情發生后半個月,臨江何家也知道京中出了事。
這個時候何家男丁被傳喚到官府審問,女眷禁足在府。
突如其來的變故,何家亂著一團。
何老太太受不了激刺臥病在床,整個何家由毛氏暫撐著門面。
是夜,毛氏找到兒媳婦薛嬋,想讓她寫封信給威遠侯府,她這邊派人悄悄送出去。
成親不到一年,眼看這個家就要完了,薛嬋這幾天精神也是不好,她很想發脾氣,可考慮到懷著身孕,最終答應了毛氏的要求。
她一個侯府千金,能嫁到一個商賈之家,自有一些彎彎繞繞。
次日,毛氏便通過采買人之手將信送了出去。
只不過這封發出去之后并沒有什么實際性的效果,威遠侯府沒有一點動靜。
這莊洗錢案一直拖到次年,在大家歡歡喜喜過年節的時候,何景澄沒能像預想中的那樣出去,而是在獄中過了初夕。
何景澄慌了,要求見一見阿繡。
當小衙役上門傳遞消息時,阿繡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常氏正在矮榻上縫制虎頭鞋,見阿繡打發了丫鬟去回話,說道:“何家現在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這個時候去見他會不會不太好。”
常氏放下繡籃,見小予兒想下榻,伸手抱了她一下。
“娘,怎么樣都是親戚,要是不去看看怕人說些什么來。”
常氏想想也是,“一會等添兒回來了,讓他陪你去吧。”
此時正是年假,宋添休沐了,只過今日跟同僚聚會,一早就出門去了。
阿繡點頭,“曉得了。”
中午吃完飯,宋添回來了,聽說了這事跟著阿繡一起去衙門。
馬車上,他握了握女人的手道:“我聽到一些風聲,何家怕是得完了。”
阿繡看著他,“添哥,這是從哪兒聽到的風聲啊?”
那般隱秘的事情他能聽到風聲,阿繡不信。
宋添笑了笑,攬住人道:“如果背后那人想保何家,早就運籌起來了。這么久沒有動靜,無非就是棄掉這顆棋子。”
他沒聽到什么,這些分析分析也就明白了。
阿繡“嗯”了聲,何家成棄子的時候夢境中也有過。
只不過背后那人……
阿繡莫名打了一個寒顫,因為想到了自己的死。
“添哥,你說那些錢是給誰個洗的?十萬兩白銀,那筆錢,那人想用來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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