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錦拿了一包領到的東西,出了皇宮。馬天德貼心的找了塊布,給他打成包裹。
到自己寄存馬的酒樓,呼延錦隨便吃了些東西,馬也已經喂好了。剛才那張畫像,已經讓他的倦意全無,他只一心想著快點趕回寶應,看看如何彌補,昨天自己一時意氣捅下的婁子。
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連累到花蕎、花榮姐弟倆。
呼延錦還在路上緊趕慢趕,他已經換回了烏云,離開了最后一個驛站。可易呈錦卻已經在花家門口下了令:
“給我搜!”
易呈錦不是一個孟浪的人,若不是今早嚴捕頭他們,在昨天遇到花蕎他們的地方發現了證據,以他現在手上的這點兵力,他絕不會冒冒然暴露自己,去搜一個百姓的家:
路邊的荊棘上,掛著一塊布條,他們對比過,就是六品武官官服常用的青色綾羅。
昨天那三個人,在撒謊!
看著突然沖進家里來的幾個捕頭打扮的人,花有財連忙上前賠笑道:“這位兄弟,我是寶應縣衙的仵作,都是自己人。我們一家四口,從不做違法亂紀之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仵作?你是叫花有財吧?你的兒子女兒呢?把他們叫出來!我們刑部易主事有話問,不好好合作,有你們苦頭吃!”
嚴捕頭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家人姓甚名誰,幾男幾女。昨天在路上遇到的三個年輕人,一男的昨晚只身出了縣城,還有一男一女,就是這個仵作的一對兒女。
云娘和花蕎、花榮聽到動靜,也都從屋里出來了。花蕎一看站在院子里的易呈錦,心就涼了半截:糟了!是昨天那幾個刑部的人!
花榮心里也打鼓,今天呼延大哥肯定已經去應天府了,自己是個男人,要站出來保護姐姐。
正想著,易呈錦朝花榮走去,這個臭小子年紀不大,昨天竟敢騙自己!今天就要讓他看看,對刑部的人撒謊,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還沒走到跟前,易呈錦的左手拇指,已經將劍彈脫了鞘,右手也搭上了劍柄。花榮臉都變色了,死死的盯著這位官爺的右手。花蕎一步上前,伸手擋在弟弟的前面:
“這位大人,我弟弟還小,他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問題你盡管問我。”
“你以為我不敢對女人動手嗎?”
易呈錦的劍已出鞘,箭尖準確的抵在花蕎的脖子上。他是從沒對女人動過手,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
細看眼前這位姑娘,今日著粉衫白裙,頭上的隨云髻只一支米珠串花釵子斜斜別著,比昨日著男裝的她,嬌媚了何止三五分……易呈錦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丟臉!女人你也用劍比。
花有財可不管他想什么,連忙擋在女兒前面,手指慢慢將易呈錦的劍移開,賠笑道:“刑部的大人是吧,有話好說,他們都只是孩子,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大人?”
劍:移開就移開,反正我也不怎么堅持。
易呈錦劍回鞘,剛想開口,剛才進來就四處搜索的嚴捕頭,拿著馬棚里找到的那件披風過來,遞給易呈錦道:“主事大人,找到了!這是應該就是陳凱的披風!”
披風的系帶端上,左右各繡著一只團形獬豸,和易呈錦的一樣。六品武官。
花蕎腦子“嗡”的炸開了:昨天呼延錦上房換瓦前,把披風交給自己,讓自己找個地方燒了。可當時阿爹、阿娘都在旁邊,她只順手把披風放在草料堆上,心想等有空了就去燒。
自己的一時疏忽,今日不僅要讓自己送了命,還要連累爹娘……
“這位姑娘,你還覺得是本官冤枉你嗎?昨日被你們藏起來的逃犯,現在何處?!”易呈錦冷冷的問道。
逃犯?花有財疑惑的看了花蕎一眼,昨天阿錦他們幾個買瓦回來,吃飯、修屋頂,也沒見他們幾個有什么不對勁啊,怎么就藏了個逃犯?
這件墨綠色的披風,昨天自己是看到過,不過以為是阿錦的,也就沒問……若是早看到上面有六品官的團紋,怎么也不會不過問。
自己在衙門做事那么多年,文官飛禽、武官走獸的九品紋樣,雖沒全見過,那也是知道的啊。
旁邊的云娘并不認得這個圖案,她看著披風問花蕎:“這,這不是阿錦的嗎?昨天我就看見他遞給你……”
阿錦?易呈錦有點恍惚。以前義母也這樣稱他“阿錦”,幾年前義母過世后,就再沒人這樣叫他了。
“師娘,那是我的。”
花蕎循聲望去,不是幻覺,真是呼延錦來了!他還是不放心自己,沒有去應天府嗎?他怎么這么傻?也沒看看清楚東西,就先認了去!
外面走進來的呼延錦確實沒有看到東西,不過,師娘那句話,已經足以讓他明白,這位刑部主事易呈錦找到了什么,心里不禁暗暗慶幸,自己回來得及時。
“你的?”易呈錦不禁冷笑道:“你就是阿錦?”
你也配叫這個名字?
心念流轉之間,易呈錦將手上的披風一甩,劍就出了鞘:既然你是武官,本官就用武官的方式會會你!
呼延錦并不是個弱雞,一手去奪披風,一手軟鞭已經奪面而去。易呈錦剛才并沒有看到他拿有武器,還覺得自己欺負了他,突然一條鞭子橫空而來,急忙回劍去擋。
二人鞭來劍擋,過了幾招,呼延錦手腕一轉,軟鞭宛如銀蛇一般,朝易呈錦的手腕卷去,一時間,二人四手都無法動彈。
也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呼延錦欺身向前,屈膝向易呈錦下盤攻去:近身格斗術!
呼延錦沒下死手,但已經足以讓易呈錦松手了。那件披風已經到了呼延錦的手上。
他笑道:“本官的東西,自然會回到本官手上。”
“你是什么人?”易呈錦實在沒有看清,剛才自己是如何被制服的。
“詹士府六品司直郎呼延錦,領武官銜,披風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而且,本官還知道,你是刑部主事易呈錦易大人,你到揚州府來,可不是欺壓百姓的。”
呼延錦將地上的劍鞘撿起來,遞給了易呈錦。
旁邊的劉捕頭一聽,趕緊過去對易主事耳語了一番:我們確實收到消息,說詹士府呼延大人會協助我們追逃,沒想到,呼延大人就是他!
易呈錦微微一笑:“原來是呼延大人,一場誤會。”
花蕎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花榮一直拽著自己袖子的手。只聽呼延錦也笑著說:
“易大人,承讓!我們這是不打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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