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錦他們沒有等來刑部清吏司或揚州府衙的消息,卻等來了丐幫找到一個各種條件吻合,但是卻無法確認身份的人。
“竟然有這事!難怪清吏司傾巢而出也找不到蛛絲馬跡,差點以為人已經離開揚州城了!”易呈錦握起拳頭往桌上一錘:“浙江清吏司!我看你年終考評是想拿差評了!”
這兩天浙江清吏司其實沒怎么出力,刑部自己來人了,就算是抓到陳璇,功勞也不落在他們頭上,加上易呈錦在刑部總是端個架子不茍言笑,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愿意親近他。
清吏司為刑部直屬外派機構,雖說清吏司郎中只是正五品,但他們獨立辦案和行使職權,并不受四品揚州知府的轄制,揚州府倒是對他們多有忌憚。兩邊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直到這次刑部的易呈錦,和詹士府的呼延錦來。
“走,我們先過去看看,這容毀到什么程度?”呼延錦倒是不在意府衙他們的態度,抓到陳璇交差,他就算給皇太孫交了第一份滿分答卷了。
低頭垂手候在一旁的陸平小聲道:“就是......毀到他爹媽也認不出來了。”
呼延錦便往外走,便問跟在旁邊的陸平:“花蕎姑娘是怎么找你們幫忙的?”
“姑娘今天救了我。”
“救?姑娘自己沒受傷吧?”呼延錦皺了皺眉頭,加快了腳步。花蕎跟著徐九公往小秦淮河邊的醉影樓去了,他們離那里很近。是小扇子帶著陸平到府衙來報信的。
“沒有沒有!姑娘的身手好著呢,一揮手,南丐幫的那個齙牙就倒下了!”一想到剛才那個場景,陸平就高興得手舞足蹈。
呼延錦一聽,有些好笑,沒吃虧就好,一出門就惹事,以后得把她拴在褲腰帶上。
他看看陸平又問:“你們北丐幫為什么會來南方?揚州不是南丐幫的地盤嗎?”
“大人您有所不知,自從皇上遷都順天府,建皇宮、修運河,不少平民也淪為乞丐。就像我家,父親原是手藝人,被征去修宮殿,最后也尸骨無存,我娘也哭死了,我便成了乞丐。還有,很多南方的乞丐也跟著去了北方,那我們北丐幫自然也會南下,都要找口飯吃嘛!
我師父......就是北丐幫幫主徐九公,他當年還是小沙彌、小乞丐的時候,就一直跟著太祖皇帝,他雖是北丐幫幫主,但也經常在南方活動。這次多虧花蕎姑娘,要不那輪得到我拜師啊!”
“原來如此。若是丐幫地盤混亂,那可不利于流民管理,這些年暴民暴亂不斷,你們丐幫沒少參加吧?”
“大人明鑒!多是南丐幫的人會去參加,都是按人頭點銀錢呢!”
呼延錦長期在南方生活,又經常在四處行走。他親眼所見,大明四處的小暴亂此起彼伏。
有一次穹窿山那位說過:“賤民不平,則暴亂不止。”他此時已經知道,大明延續前朝的賤民制度,將佃戶、乞丐變成了一個連平民都不如的獨立階層,底層人民的暴亂,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到了門外,呼、易二人,點足人手,往小秦淮河邊的花樓飛奔而去。
醉影樓旁,徐九公早已避去,丐幫的弟子見官差來了,也都紛紛離開,只留下路平給他們指人。
花蕎和陶青羽都是男裝打扮,她們本想先進去看看那人到底傷到什么地步,誰知人還沒走近,二樓探身出來招呼的熱情姑娘,卻把她倆嚇了一跳。
“青羽姐姐,你看她們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那和不穿衣服有什么區別?”
“我倒是想穿,可也沒那身材穿啊!”陶青羽看得津津有味:“那個那個!長得真美......”
兩人看了半天也沒敢走過去,陶青羽突然想到,不是說呼延大哥和易二哥也要來這里“快活”嗎?就是和這些穿著半透明衣服的女子“快活”?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胡思亂想著,呼延錦和易呈錦他們到了。
“就在里面!之前我進去過,他在伙房打雜!”從捕快馬上跳下來的陸平說到。
“進去!搜!”易呈錦一揮手,自己帶頭走了進去。呼延錦則帶了幾個捕快,繞到后門堵人。
花蕎忙拉住他說:“師兄,我們也跟你走!”
呼延錦低頭瞟了她一眼:“今天闖禍還不夠?花樓你也要進?”
“我哪有闖禍?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要不然,還找不到陳璇呢!”花蕎噘著嘴,拽著呼延錦的袖子不放:“我進去看看他傷得怎樣,還能不能恢復。”
呼延錦本來就是裝著唬她,看見她耍賴,只好說:“還不快放手,跟著走,進去別說話!”
花蕎忙松開手,笑嘻嘻的和青羽一起走在后面,可不知為什么,青羽一臉不高興。
進了后院,捕快們去吧伙房、茶水房里的人全都趕到院子里,一共二、三十個,里面果然有個臉上布滿刀痕的男人,刀痕都不輕,其中一道從眉骨一直拉下來,導致眼瞼外翻,還真是看不出原來容貌。
花蕎暗暗嘆氣,如果這人真的是陳璇,他還真是個狠心的人,可他除了殺人,還偽造了圣旨,這無論如何都活不成啊......
那個疤臉人低著頭,雙手籠在袖子里,這個動作,在已經進入夏天的季節來講,多少有些顯眼。花蕎心中一動,悄悄對身邊的呼延錦說:“師兄,去看看他的手。”
易呈錦他們已經檢查完前廳,來到后院,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疤臉袖手的男人。他指著疤臉男人說:“把他給我帶過來!”
花蕎注意到,這男人身上的衣服干干凈凈,可腳上的一雙鞋卻很臟。
“張管事,這個人是什么時候到醉影樓的?”易呈錦冷冷的問跟在后面的一個龜公道。
張管事一看問得是他,戰戰兢兢的答到:“他,他叫阿財,三天前在城外被劫匪搶了,身無分文,還被傷成這樣,一時同情,便收留了他。”
“三天前?”易呈錦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嚇得那管事頭也不敢抬。
易呈錦走到疤臉男人面前:“自己說,姓甚名誰,哪里人士,臉上的傷怎么來的?”
疤臉男人抽出手,指著自己的嘴,“啊啊啊”的叫著。
“是個啞巴?”
呼延錦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將他掌心向上一翻,這下不僅是花蕎,就連呼延錦也被嚇了一跳:疤臉男人的右手手指和手腕都被明顯磨傷,已經結了痂,但是已經看不到他手上長期握毛筆寫字留下的老繭了。
這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男人。№Ⅰ№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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