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錦送皇太孫到車上,朱瞻基笑道:“你不必陪孤,去幫花蕎吧。她一個女子在外,你不要掉以輕心。”
“是,殿下。來京之前,師傅已將花蕎托付于我,我怎敢掉以輕心。”呼延錦行禮退下,回粥棚去了。
馬車上的朱瞻基對“托付于我”四個字想了半天,剛才二人眉目傳情他也看在眼里。莫不是,花蕎的父親要成全他們師兄妹?
朱瞻基往后一靠,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一個有趣的小女人而已,總沒有得到一個得力的心腹更重要。他笑了笑,撩開窗簾對走在車窗邊的李福道:
“李福,傳孤的旨意,呼延少詹士蓋棚施粥,解決流民冬季住宿問題辦得好,賞賜精米兩百擔,絲帛二十匹,休沐十日,休沐自明日開始。”
李福立刻應了:太孫殿下也太小氣,賞人休沐十日,人家施粥就占了五天!
呼延錦回到粥棚,卻沒看到花蕎,再一看,小高也把勺子交給了一個小廝,自己站在桌子旁邊四下張望。
“小高,姑娘哪去了?”
小高一看大人回來了,趕緊說:“不知道,剛才以為姑娘跟著去送殿下,一下沒在意,后來發現外面的隊伍有些不對,幾個花子連饅頭也不領了,都離開隊伍往門洞里走,我怕是和姑娘有關,正準備過去看看。”
讓他一次說這么多話還真不容易,看來他心里也是著急了。
花子?呼延錦心里有了數,反倒不慌了。帶著小高,兩人往那個門洞走去。
果然,花蕎在門洞里,正在向花子們打聽徐九公的下落。
“姑娘,我們老幫主來無影去無蹤,我們確實不知道。不過按照慣例,立冬以后,老幫會到江南去待一段時間,江南氣候比這里溫暖,而且那邊也有幫中事務要管理。”
說話的是位長老,就是他最先認出了花蕎頭上的綠玉簪。
他接著說道:“姑娘既有幫主的信物,若是需要我們的幫助,盡管吩咐老乞丐。”
花蕎見呼延錦站在門洞口笑著看她,便向他招招手道:
“師兄我正有事想找你。剛才我看見幾位丐幫的好人,自己領了粥卻不喝,將粥都倒在一個桶里,我覺得奇怪,便跟著過來問。這才知道,城外有個福生堂,里面有二十來個棄嬰,這桶里的粥,就是拿回去喂養棄嬰的。”
呼延錦來京師時間不長,并不知道后有這樣收養棄嬰的地方。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們總比他們要寬裕得多。”他走到花蕎身邊,鼓勵的看著她。
“師兄,我想施粥這五日,讓楊長老每日代送兩桶粥去福生堂,過后我們再送些米面過去,讓那些沒了父母的孩子,還有一條活路。”
楊長老對花蕎和呼延錦抱拳道:“老乞丐剛才已經聽說,是大人向皇太孫提議,建這樣可以遮風擋雪的粥棚,施粥結束,將粥棚留給我們使用到明年春天。老乞丐代丐幫上下感謝大人恩德!”
“舉手之勞。若是各位有徐幫主的消息,還請到府上告知我師妹。”
從門洞出來,走到粥棚旁邊無人處,呼延錦小聲嗔到:“以后不能這樣,不打招呼單獨行動,我不在還有小高,這里魚龍混雜,萬一出事怎么辦?”
花蕎扁著嘴不說話,他擋在她面前,低頭小聲問到:“我怎么辦?”
花蕎心里一震:師兄比我顧念他更顧念我......我又怎能總是任性?她輕輕拽拽呼延錦的袖子:“我知道了,師兄,下次不會了。”
“傻瓜!”
呼延錦背著手,微笑著走到了前面,進了粥棚。
過了一會兒,賞賜的圣旨也下了,米和錦帛固然需要,是更重要的是,給了他十天休沐時間,這才是最好的賞賜。
“可惜,找不到徐九公。”回去的路上,花蕎小聲嘟囔道。
“放心,你不是管他叫什么......大俠?大俠福大命大,這里又是他的大本營,明年他還會回來的。”呼延錦還記得,第一次帶著花蕎跳出她家院子,她說,他應該去當大俠。
大明沒有這樣的稱呼,只有俠士、義士,后來才知道,這是師傅告訴她的:所謂大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接下來的幾天,連城外的流民也聚集過來,城門邊的粥棚人滿為患。插隊的、搶奪的就算是各府都加派人手也無濟于事。
只有呼延少詹士的粥棚前面,因為基本都是花子排隊,就算有流民加入,前后的花子也把他們管得好好的。
“寶德,去打聽打聽,呼延大人用了什么方法,讓那些花子流民老實聽話。”
魏謙府里的粥棚也在不遠處,只不過他們父子倆都沒過來,都是下人在操辦。后來傳出連皇太孫也去了粥棚,他才騎著馬過來逛逛。
誰知這一逛,就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他站在自家的粥棚里觀察了好一陣,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一會,寶德來回:“老爺,聽說花子幫里有大人物在那邊,所以不亂。還聽說,他們每天托花子送兩桶粥去給城外的福生堂......也可能是這個原因,花子們報恩。”
“丐幫的大人物?我看就是小恩小惠!”魏謙不置可否,甩甩袖子走了。
忙了五天,花蕎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今天終于睡了個飽飽的大懶覺,醒來一睜眼就笑了。
“師兄!今天我們是不是要去城外福生堂?”
花蕎今天穿的是女裝,粉紅的夾襖,領邊鑲著雪白的毛條子,襯著她的臉越發白凈。尤其是兩彎不畫而黛的春山眉,更顯出江南女子才有的靈動。
“你打扮這么漂亮,萬一外面有人跟我搶怎么辦......”呼延錦故意說到。
花蕎拖著他往外走,笑嘻嘻的說:“怕什么,你武功那么好,誰打得過你?再說,我還要幫著你打呢!”
小七、阿蕊拿著他們的玄色大氅過來,給兩人披上。
“咦?怎么是一樣的?”花蕎有些奇怪。
呼延錦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穿一樣款式的披風,我特意叫他們做成一樣的。”
到了福生堂,才發現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馬車,他們正要進去里面出來了幾個人。他們擦身而過時,走在中間的一位,看見小高又驚又喜,急忙上前拉住他問道:
“哎......你家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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