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的花蕎,很快知道了阿爹的情況。
朱瞻基登基后,宮中內侍、宮女也做了一些調整。
海華原來就在東宮,這次順理成章,留在了朱瞻基旁邊;王歡離開乾清宮,跟著去了太后宮的壽康宮;田樂和陳喜,仍然留在御膳房和內務府。
但他們年齡小,還只是個打雜小太監,平時高興沒少照顧,他們也沒怎么受苦。別的做不到,傳遞個消息,小內侍反倒好用。
“沒想到看病還看出這么一樁事......那醫館多半保不住......”
“大人今天辦了兩件事,一件是重新造了戶籍,一件就是把醫館的房契過給了陳大夫。”
花蕎笑了:“師兄就是雷厲風行,我這回又多個姐姐了。”
有件事,小高沒有說,花蕎現在也出不了宮,說了也只是讓她徒增煩惱。
昨晚府里進了刺客,大人為了救被劫走的海英,追上去還受了點傷。而海英被綁,是因為花榮搬走了,他睡在花榮的房間里。
“大人的傷......嚴重嗎?”
小高有些后悔,以前自己不怎么愛搭理人,總認為自己能學會,他們也可以,對海英、海明都沒怎么好好教。
海華搖搖頭說:“我也沒看到,聽張大人說,是那人將海英拋向大人,大人要接人,手臂上被刺了一劍。”
他走之前補充了一句:“大人交代,你可千萬別告訴長公主。就是要你在宮里多留意,因為他擔心......是漢王的人!”
小高剛剛心里還猜,是不是易呈錦,現在說是漢王他才知道,為什么呼延大人要擔心花蕎。
正旦節,漢王入京給張太后拜年,他是要入后宮的。
他若是要動花蕎,那目的一定是抓住花有財。
小高不敢耽擱,告別海華回了重華宮。
呼延錦猜是漢王,因為漢王昨天剛剛進京,他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大街上發生的事。他對長靈寨沒什么興趣,倒是“死而復生”的花有財激起了他的興趣。
“若是這位花大師,說應該得到皇位的人是本王,那本王登上寶座的時候......是不是會更加名正言順?”
想到朱瞻基竟然愚蠢到,要將一個預言家射死,漢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朱瞻基畢竟年輕,還不懂得眾口鑠金的道理,那就讓叔叔來教他!”
盡管呼延錦花了大力氣,迅速清除宋氏父子與他們的關聯,可醫館開的時間不短,總會有人看見他們進出。
漢王找到呼延錦府里也是意料之中。這就說明,他至少他把宋氏父子,當成花有財父子來對待。
蘭溪那里,呼延錦和張樾也不能隨便去了,以免將目光引到那里。
第二天城門倒是開了,因為京衛查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畫像上那九個人。可每個城門都加了崗,呼延錦讓人試著出了一趟城,發現官兵們手上拿著的比對的頭像,有花叔和花榮。
“果然,皇上在明里找,漢王在暗里找......就怕他們都會想到用花蕎做餌,那就糟了。”呼延錦別的不擔心,就擔心花蕎。
所以,盡管不和花蕎說,還是過去提醒了小高。
張樾也是愁眉不展,他今天已經接到了皇上下的命令,錦衣衛配合京衛,全力追查花有財,不能讓花有財落入漢王、趙王或是易呈錦的手中。
“目前皇上還沒這個想法,他也在防漢王,但如果一直找不到師傅,難保皇上不會改變主意。
我覺得還是要想辦法躲起來,蘭溪那里已經被查過一次了,幸好戶籍登記改過了,沒查出什么破綻,可錦衣衛這次搜查,就已經加了舉報賞金......”
張樾全城搜人這事,不是沒干過,官府自己查,往往沒什么效果,但是,只要是用賞金發動百姓舉報,就一定會有線索。
兩人沉默了。若是出不了城,還有什么地方可以藏?
在酒樓外,兩人分了手,各自騎馬回府。
走過兩條街,張樾忽然想去看看蘭溪,他也兩天沒見她了。馬頭一轉,沿著金水河往西走。
這條路隨河而走,并不是那么直。一邊是光禿禿的柳樹,墜著大大小小的雪串兒,在清冷的河畔,一邊便會經過一個一個的胡同口。
很快,他發覺身后有人跟蹤。
張樾冷冷一笑,到了一條很窄的胡同,就右轉了進去。
這個胡同很窄,是因為兩邊都是府邸的后門,一般是仆役才從這里拉東西進出,也沒那么光鮮體面。
因為經常進出,胡同里的雪倒是鏟掉了,濕漉漉的,腳下容易打滑。
張樾的馬走得很慢,仿佛是怕滑,他走走停停。
跟著他的人有些猶豫,胡同里沒有躲避的地方,要跟著,只能上了兩邊宅子的后座房頂。
輕微的踩在瓦上的聲音,并沒有逃過張樾的耳朵。
來了?來了就好!
張樾裝作馬走不穩,搖搖晃晃,手向上一揚,兩顆飛石打了出去,一顆打在那家后院的屋頂上,一顆打在那人的腿上。
那人本來貓著腰踩著屋頂向前走的,屋頂又有雪,腿被石子打中,一個打滑,他也摔了一交。這下動作大,府里的家丁立刻向后座房聚攏過來:
“有賊!抓賊啊!”
這間院子,是兵部尚書李慶的府邸,從后門看不出來,可張樾了解得一清二楚。趁著那人被李尚書府的家丁追得屁滾尿流,張樾從巷子的東頭從容離開。
他坐在正屋里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剛才的事,蘭溪笑道:“你這招借刀殺人,騙得過那個殺手,難道還騙得過漢王?”
“哎呀,你這女人,我不就是講出來讓你笑笑嘛。”
蘭溪一下子臉紅了,端起茶杯喝茶,裝作沒聽懂。
花有財清了清嗓子,打岔道:“呃......那也說明漢王還在撒網。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難保不會出個什么舉報的人......我看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城。”
“出城太難了,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師傅,您的面子大啊!皇上這次把蕭忠都派出來了,可見九門若是把人漏出去,連蕭忠都要背鍋。”
出城的方法他和呼延想了好幾個,都被他們自己推翻了。
花榮挺直的背,一下子彎了下來,他喪氣的說:
“那我們就是,插翅難飛出城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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