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啟舟奇怪地看著程子期，心中欣喜若狂，面上卻波瀾不驚：“回九江去做什么？這邊工期這么緊，眼看就要下雪，到時候……”

程子期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不耐煩地打斷他：“你要是不回去我就一個人回去，我可有正事。”

見程子期真的去牽馬準備走，蘭啟舟急了，跟著后面就跑：“我沒說不回去，你都假公濟私回去幾次了？”

路上程子期特意放緩馬步，和蘭啟舟并肩而行，小廝侍衛見狀也紛紛放緩馬蹄，在后面遠遠跟著，并不走近。

“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蘭啟舟一路正想著程子期今天特意找他回九江肯定是有事，這些日子他心里覺得大表哥有事瞞他，嘴上說不介意，心里還是有些介意的。聽大表哥開口，他心中立刻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通體舒泰，看樣子這次大表哥要和自己坦白了。

“大哥，你說，我們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說的。”

程子期無奈地撇了蘭啟舟一眼，簡練地說道：“朵兒找到了，你認識，就是花少花小朵。”

蘭啟舟只覺的腦海里“當”一聲響，程子期的話他字字句句都聽清楚明白了，卻一下沒反應過來意思。找到朵兒了，這是好事，可這么好的事情和那個花小朵什么關系。

哦，花小朵是朵兒。

不對，蘭啟舟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扭頭瞪向程子期：“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花小朵就是我的妹妹，程家的女兒，程蘭朵。”

“不可能。”

蘭啟舟大聲喊道：“她怎么可能是朵兒，她長得一點都不像你不像姑姑。”不對，蘭啟舟想起那天晚上去石橋巷赴宴，他看見花小朵分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想起來，他為什么看花小朵那么熟悉。她不像大表哥，但是她像二表哥和四表弟。對，沒錯，她們三個人的眼睛，說話的神態，抿唇不語時候的倔強，和姑父簡直一模一樣。

“你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

如果不是在馬上，蘭啟舟怕是已經不能控制自己要飛撲過去，揪著程子期的衣襟好好問問，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早些告訴他。他一直以為，大表哥是因為花小朵的美色才一直暗中觀察她。

程子期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不是我不說，開始我不能確定，后來我抓到了周氏才確定這件事，這其中又牽涉到父親。后來，是朵兒不愿意回來，我也不好放出消息。”

蘭啟舟大怒：“你不敢放出消息就瞞著我？我是誰，你還當我是兄弟嗎？”

“啟舟，我不是瞞你，而是朵兒的情況特殊。”程子期耐心解釋道：“家里只有爹和我是最先知道的，娘也是剛剛知道沒幾天。除了你，別人都不知道。”

蘭啟舟的怒火來的快也去的快，他恨恨地瞪了程子期一眼：“那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瞞我。”

他以為，程子期肯定是沒有別的事情瞞他了，這么大的事情都說了，別的還能有什么大事。正當他準備好好回味一下剛得到的消息，花小朵就是程蘭朵……

沒想到程子期竟然老實回答：“還有一件事，這件事我還不能確定，等確定了再告訴你。”

蘭啟舟氣得指了他半天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沒騙他，確實還有事情瞞著他。不過是因為沒確定，所以才沒告訴他。這不禁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現在不能透露嗎？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程子期忍不住搖頭：“不能，這件事，事關重大，可能牽扯到我爹的升遷……”

“別說了……”蘭啟舟忙打斷程子期的話：“這種大事我不想知道，你和我說說朵兒是怎么回事。”

表兄弟倆一路走一路說，一直快到九江城，程子期才總算將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

“這個周氏，你就不應該留她，要是我早將她弄死了。”蘭啟舟聽說了周氏的種種惡行，不由大怒：“還有你們程家，簡直欺人太甚。”

他沒想到這些年原來姑姑和姑父一直貌合神離，姑姑嫁進程家原本就是低嫁，竟然還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他更沒想到因為姑父年輕時候犯得錯誤，會使朵兒妹妹受這么大的罪。

程子期無奈地說道：“這件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現在沖著我們程家來也沒用。至于周氏，留著她開始是我的意思，想有一天和娘說清楚。后來，娘說她想見見周氏，我一直借口河渠的事情忙沒領她去。現在最關鍵是朵兒不愿意回來，你有沒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蘭啟舟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騰騰燃起：“換成我，我也不會回來。回來做什么？受苦受罪的時候沒見你程家去救她，現在人家好好的，買地買房開鋪子，還能做做善事，有什么不好的。進程家有什么好，想出個門還要稟告父親母親。”

程子期看著怒火中燒的蘭啟舟，他突然明白了朵兒為什么不愿意回來。以前他一直以為朵兒是因為遷怒程家，讓她在周氏手里受了很多罪。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她不想回來不是遷怒也不是矯情，是她真的不想回來。對她來說，程家無異于牢籠。她已經習慣于外面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扮男裝也好，開店做買賣，上山找銀礦也好。

她要的是實實在在的自由，而程家還想著她回來享受大小姐的生活。她那么爽利的女子，怎么會在乎這些虛名！

蘭啟舟見程子期半天不啃聲，不由有些愧疚，他說的話會不會太重了？

他忍不住又勸慰起程子期來：“大表哥，我就這么一說，也許朵兒妹妹只是心里過不去這個坎，等時間久了她想明白就會回來的。”

“六表弟，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從知道花小朵是朵兒那天開始我就在想。”

蘭啟舟看向面前不遠的九江城的城門，好奇地問道：“什么事啊，想這么久？”

“我想將朵兒托付給你，你小時候不是一直說想娶朵兒做媳婦的嗎？”

蘭啟舟目瞪口呆：“可，那是小時候，做不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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