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涼，皎潔的月光將整個大地籠罩其中。

離石家不遠出的小道上，王嬸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停下腳步。

“他嬸，咱們今日不是來探情況的么，怎的突然立了這字據……”

“就是說。”另一人捏著手中的白紙，緊蹙著眉道：“我們不會被人騙了吧……”

“別胡說！”

王嬸冷聲打斷，看了看手中的紙張，又抬頭看了看身后緊閉著的石家大門。

堅定道：“看那姑娘如今對石家的態度來看，定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咱們如今賣了她的好，得了人情，以后好處多著呢……”

“話是這么說，可我這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我也是，咱們來是來探情況的，可如今連那姑娘的名字都沒問出來，

“更別提什么家世了，反倒讓那齊綰一激，稀里糊涂的立了字據……”

開口的婦人越說面上越急：“他嬸，這字據可是你帶頭立下的，若到時候……”

王嬸打斷道：“李家妹子，不是我說你，你眼皮子淺也就算了，怎的如今也腦子也不會動了？”

“那姑娘當日穿的那一身衣裳你們也都看見了，那料子，那做工……

“那是尋常人家穿得起的？這人肯定是個大家小姐。”

“好好的千金小姐，怎的會突然被水沖到這里，誰知道出了什么事，那衣裳沒準是偷來的呢……”

王嬸此時被她那么一說，其實心底也有些沒底，但她素來要強，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種事，她斷不可能做。

如今也只能強做鎮定，小聲呵斥道：“胡說什么呢。

“你看看那姑娘，那細皮嫩肉的，那臉嫩的能掐出水來。

“那手又細又白，那一看就是平日里養尊處優的人。

“再者說，她那周身的氣勢，那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能有的？”

“王嬸說的有理。”

另一人接口道：“那姑娘年紀雖小，可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卻是比村長還要嚇人。”

“對對對，方才在石家，她看咱們那眼神，現在想想都滲得慌……”

王嬸得了認同，面色也好了些，叮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那糧雖珍貴，可你們家里也不缺那么一點，可不能學李嬸一樣眼皮子淺……”

“說什么呢……”李嬸面上有些尷尬道：“我最后不也不也一樣立字據了么。”

“呵……”王嬸冷笑一聲，目中譏諷盡顯無疑。

見她這樣，李嬸也來了脾氣，冷聲道：“總之，這字據是你竄著我們立下的。

“若到時候出了岔子，我那糧可不能白拿……”

“你這是什么話！”

“我覺得李姐說的有理，這字據原本我也是不想立的……若是……”

我……我也是……”

“還有我……”

“你們！！”王嬸聞言心底惱怒，冷聲道：“風險讓我擔，好處你們拿？你們好大的臉！”

“話可不能這么說，畢竟這字據是你帶頭立的。”

“就是……”

看著幾人那團結一致的模樣，王嬸只覺得喉間哽了口老血。

強忍著怒氣，呵斥道：“行了！都閉嘴！倘若那真是姑娘個騙人的……

王嬸面色一冷，陰測測“就她那模樣，賣去怡紅樓也值不少錢。”

“可還有石家……”

“呵……石家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能管別人的閑事。”

“話也不能這么說，那云容怎么說也是云家的閨女……”

“你們以為石子康那腿是怎么斷的，云家又為何會跟云容斷了關系……”

“莫非這背后還有什么隱情？”聽她提起此事，眾人也多了幾分好奇。

“這不是你們該知道的。”王嬸冷聲道：“總之你們只要知道。

“石子康他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云家不過此番也是怕受其牽連……

“石家自己都怕泥菩薩了，還如何能管旁人的閑事！”

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敢再多吭聲。

連云家都要忌憚的人，那得有多大的權勢才行。

王嬸目光涼涼掃過幾人的臉，冷笑一聲，緩緩道：“走吧，等過幾日，也該來送財神回家了。”

“怎么樣？她們走了嗎？”

見著齊綰、青黛和云容三人回來，一直躲在小屋沒敢出去的趙桂蘭幾人也稍稍松口氣。

“走了，走了。”齊綰面上一副喜氣洋洋道：“二弟親自送她們出門的，看著她們走遠了我們才過來的。”

“云娘沒事吧？可是王嬸她們說什么難聽話了？

“你別往心里去，等明日娘去這肉藏好了，娘去找她們給你出氣……”

看著面色還有些呆滯的云容，趙桂蘭眼底有些擔憂也有些內疚。

這個兒媳婦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軟了些，方才該她出去才是。

“沒事，娘，我沒事。”

云容朝她笑笑，安撫道：“王嬸她們也沒說什么……還……還道歉了……”

“噗……”一側的齊綰沒忍住，笑出聲道：“娘就放心吧。

“王嬸她們今日可是來當大善人的，娘，你看看這個，保準你嚇一跳。”

齊綰說著拿出手中的剛剛立下的字據。

趙桂蘭仔細看了眼幾人的神色，確認幾人當真沒受什么氣后，也放松下來。

看著齊綰遞到眼前的紙張，笑罵道：“你這是埋汰我呢。”

齊綰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婆婆不識字。

其實她也不識字，不過方才石子康寫的時候，青黛就一面小聲給她念過一遍了。

“我可不敢。”齊綰笑嘻嘻解釋道：“這是二弟親手寫的字據。

“上頭寫的明明白白，王嬸她們今日送到咱家的糧，日后不要咱們賠。”

趙桂蘭聞言面上一驚，連忙將齊綰手上的字據接過來。

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懂，認認真真端看起來。

“奶，你拿倒了，是這樣看的……”

“阿煬啊，你識字，你給奶念念，上頭寫了什么，可不許跟你娘合伙誆我。”

“奶，這字……”石青煬撓了撓頭，尷尬道：“我……我認不全……”

“你這混小子，虧得你二叔手把手教你讀書，連字都認不全。

“真是白白浪費你二叔的紙張了。”齊綰恨鐵不成鋼點點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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