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兒媳婦兒現在都已經成這樣了，她心里就是再多的不滿，又還能說什么呢？

“算了算了，文雅當時肯定也不是成心的。”老太太打圓場道，“那會兒她自個兒應該也是嚇著了，旁邊又沒個熟人在，她怕是也心慌了。”

戴老爺子黑著臉不說話。

戴海明頓了頓，道：“爸、媽，你們那兒，還有余錢能拿得出來嗎？”

說這話的時候，戴海明的臉色漲得通紅，顯然非常的羞窘。

他都是養兒子的人了，如今還要伸手朝老父母要錢用，可不就覺得特別的羞恥嘛！

李老太知道兒子兒媳現在也是遇到了難處，她看了看老爺子的臉色，道：“我們老兩口這些年省吃儉用的，手里倒是也存了些養老錢。不多，也就一兩萬吧。我把存折拿給你，你一會兒去銀行全取出來吧！”

這年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李老太說的也都是實話，存折上那不到兩萬的積蓄，真是她辛辛苦苦存下來準備給他們老兩口養老的。

若是平時，這筆存款自然不是小數目，換了誰家都覺得能存這么多錢下來很不容易。可是現在，卓文雅要治腿，摩托車司機的家屬也糾纏著要他們賠償，李老太給的這存折，就只是杯水車薪了。

當然了，戴海明本身也是有點存款的。可他的存錢也只有幾千塊而已，跟李老太這幾十年的積蓄都沒法兒比，又怎么可能夠卓文雅的醫藥費的？

戴海明拿著母親給的存折，心情沉重的出了門。

他這一走，戴老爺子就沉悶的抽起了卷煙，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吐得屋子里全是煙霧。

李老太愁眉苦臉的道：“家里的老本兒都給了海明了，剩下的就是你跟我的工資卡了。好在我倆都是有退休工資的人，雖然錢不多，也勉強夠平日里開銷的了……”

戴老爺子沉聲道：“卓文雅那兒就是個火坑，咱們倆那點存款夠什么使的？回頭我去找幾個老伙計聊聊，看能不能再借點兒錢來吧！”

李老太大吃一驚：“借錢？！借了錢，咱們以后拿什么還啊？而且，這種時候，也未必有人肯借給咱們家吧？”

“那也得去借！”戴老爺子也是心疼兒子，“要不然的話，光憑海明一個人，就是把他給難死了，他也是拿不出那么多錢來的。到最后，還不是得我們兩個幫他端著嗎？”

李老太覺得也是，她心里又急又氣，最后只得罵道：“都是卓文雅這個惹禍精！大年初一就鬧出這種事兒，簡直就是敗家精！當初我就不該答應讓海明娶她的！”

戴老爺子擺擺手道：“這時候還說這些有什么用？卓文雅除了是個孤兒，也沒什么不好的地方。再說了，她好歹也為海明生下了壯壯，也算是咱們家的功臣了。她既然進了我們戴家的門，那自然就是我們戴家人了。如今她出了事兒，我們又怎么能不管她呢？”

這要傳了出去，他們家成什么人了都？

李老太也知道這個道理，她就是真的心疼兒子，也心疼家里的錢。

他們家本來就只是普通市民家庭，根本經不起這樣的大病折騰。當然了，要是換了出事兒的人是戴海明的話，老太太肯定是半句怨言也沒有的，這會兒鐵定了想盡了辦法籌錢給兒子治病了！

“那我也去找親戚朋們問問吧！”李老太嘆氣道，“舍下這張老臉，能借來多少算多少吧！”

戴老爺子沉默著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李老太的決定。

而被他們以為正在屋里睡覺的壯壯，卻正躲在臥室門口，透過門縫悄悄打量著爺爺奶奶的動靜，也把爺爺奶奶的對話給聽進了耳朵里。

他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他聽出來了，媽媽這次真的病得很重，而且還要花很多很多的錢。爺爺奶奶似乎有些不喜歡媽媽，但他們還是決定借錢給媽媽看病！

怎么辦？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媽媽的病真的還能治好嗎？

他猛地從臥室里跑了出來，抱著李老太的腿大聲喊道：“奶奶，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李老太抱著孫子心肝兒肉的道：“壯壯乖，不鬧嗎。你媽媽生病了，住在醫院里呢。你現在去找她，會打擾到她養病的。等你媽媽病好了，她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你也能看到她了。”

壯壯哪兒聽得進這些話，只一個勁兒的吵著要媽媽。

李老太頓時一臉為難。

其實她還真不是要故意隔開壯壯，只是她昨兒才去醫院看了卓文雅回來，知道卓文雅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有些歇斯底里的，整個人一心想的就是要保住她那一雙腿，誰敢跟她提截肢的事兒，她就能立馬大吵大鬧起來，弄得病房里其他的人都對他們有意見了。

而卓文雅住院的這幾天，她從來都沒有提到過壯壯，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這么個兒子似的。

李老太怕自己要是把壯壯給帶去了醫院的話，壯壯年紀小不懂事，這要是萬一說錯了話，引得卓文雅又鬧騰起來，到時候把孩子給嚇著了可怎么辦啊？

戴老爺子也是個心疼孫子的，他哄了幾句，見壯壯還是不聽，哭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只得道：“壯壯別哭，爺爺奶奶一會兒就帶你去找媽媽啊！”

“真的嗎？”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壯壯頓時破涕為笑。

戴老爺子沒辦法，只得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了！不過你得乖乖的才可以。要不然的話，我們就不帶你去找媽媽了！”

“我肯定乖乖的！”壯壯忙道。

戴老爺子笑著摸了摸孫子的頭，可等他抬起頭來，和老妻對視一眼，兩人臉上卻都露出了苦笑。

李老太做好了午飯，老兩口就拎著飯盒，帶著壯壯，一起去了醫院。

他們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戴海明帶著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什么？！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什么要一直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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