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越來越和暖了,人們也都換上了薄薄的春衫。
這日,天氣十分不錯,玉黛指揮著丫鬟婆子,將屋內的貴妃椅給抬了出來,放在了那石桌旁。
又是備了筆墨紙硯,瓜果蜜餞。
溫時嬌著梨白銀絲對襟褙子,正在院內的秋千上坐著。
“小姐,都安排好了。”玉黛笑著走近她。
少女懶懶的嗯了一聲。
想了想又問:“把燦燦帶出來,讓她曬曬太陽罷。”
玉黛頷首應了一聲,轉身便朝屋子走去,想來是去抱燦燦去了。
快到溫如荇及笄的日子了,溫時嬌頗有些苦惱,不知該送她什么才好。
想了許多樣,都不合心意。
幽幽的嘆了口氣,起身朝石桌走去,最近自己是越來越愛嘆氣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見她站在桌前,拿起毛筆蘸了蘸墨,神情專注在宣紙上走筆。
不多時,見一只白貓躍然紙上,實在栩栩如生。
凝眸一看,這不就是那燦燦嗎?
挽青笑嘻嘻的抱著燦燦,“來來來,瞅一瞅,是不是感覺挺眼熟的?”
燦燦喵嗚了幾聲,挽青伸出手去撓了撓它的下巴。
那燦燦便一臉享受的瞇起了眼,往前探了探脖子。
溫時嬌嘴角噙著一抹笑,將筆放在硯臺上,伸出去去揉了揉燦燦的腦袋:“懶東西。”
語氣里帶著幾分寵溺。
“小姐,今兒天氣不錯,要不出去走走罷?”玉黛提議。
溫時嬌思忖片刻,道:“行罷,你等會子去告知母親,問她可否要同行,順便去看看有沒有合適大姐姐的及笄禮。”
玉黛含笑應了下來。
溫時嬌朝挽青伸出手,挽青便將燦燦遞給了她。
少女掂了掂,帶著幾分嫌棄:“竟是這般重了。”
“可不是,這些個日子,奴婢們都好吃好喝的給她慣著,不胖才怪哩!”
溫時嬌笑著抬眸看向挽青,笑得有些惡劣:“我見你,也是胖了不少,可是夜夜偷吃小廚房了?”
“我....”
挽青憋紅了臉,過了會子才嘟囔道:“也就那么幾回而已,可沒有夜夜這般。”
溫時嬌一愣,沒想到這貨居然不打自招了,便咯咯咯的笑出聲來。
一旁的如絳和玉黛互相交換了眼神,紛紛拿著手帕掩嘴,也跟著笑了起來。
挽青這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跺了跺腳:“小姐!你就知道取笑我!”
“你自己做的事,還不許別人笑了?這是什么理?”少女悠哉悠哉的看了她一眼。
“你可快快瘦下來罷。”
挽青不解:“為何?”
“如今年紀也大了,可是要覓良人了,若還是這般,哪個良人會看得?”
少女說起這般來,倒是津津有味。
卻是給挽青羞得不行:“你...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說完,便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氣沖沖的跑屋子里去了。
徒留三人笑得樂呵。
秋白走了進來,面色恭敬:“小姐,大少爺又來了,這幾日來得十分勤,說是有話想同您說。”
少女斂了面上的笑。
玉黛和如絳也都收了笑,斂眉垂眸站在一旁。
“有什么話可說的,他日日來,也是煩得緊,讓他進來罷,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做些什么。”
溫時嬌神色已有不虞,與當初那個纏著溫如白的少女,恍若兩人一般。
溫如白進來便瞧見她斜在貴妃椅上,神色驀的便柔和了下來。
玉黛吩咐丫鬟端了凳子出來,擺在石桌的另一面。
溫如白坐了下來。
少女也沒看他,只是垂眸把玩著燦燦的耳朵。
誰也沒有開口。
“你這般...可還是在恨我?”溫如白心中苦澀。
“有話便說。”溫時嬌一點也不想和溫如白說話。
一看到他的臉,就能想到自己當初多么愚蠢。
自己撲向他懷中時,他定是懷著齷齪的心思。
溫如白深呼吸一口氣,“不管如何,我是你兄長,自小對你的疼愛是真的。”
少女不說話。
又聽溫如白繼續道:“你不愿同我在一起,我無話可說,可那祝庭山,我是斷不會同意的,他十分復雜,你同他一塊兒,必定會受委屈。”
溫時嬌冷笑一聲:“我與誰在一起,干你何事?”
“我想阻止誰和你在一起,也與你不相干。”
這么一句話,倒是讓溫時嬌一噎。
溫如白也不想他們兩人的關系變得這般僵硬:“我只希望,你能覓得良人,那祝庭山,絕不會是你的良人。”
少女突然動了,見她伸出手去拿著那毛筆擲向溫如白。
少年躲而不及,那毛筆便直挺挺的落在他的膝蓋上,衣衫上都是濺著墨黑的汁水。
溫時嬌微挑黛眉:“你想說的就是這些?你可以走了。”
溫如白無奈,將毛筆拾起來,站起身來,將毛筆輕輕放在硯臺上,最后看了一眼少女,轉身走了出去。
溫時嬌本來心情挺好的,但是讓他這么一打擾,頓時就有些陰鶩了。
垂眸看著自己剛才作的畫,心情又是奇妙的好了許多。
她一看到燦燦,就能想到紀家兄妹。
也不知,何時才是重逢的那日。
還有祝庭山。
自打來東都以后,祝庭山身上的謎團就越來越多了。
溫時嬌著實頭疼,若是到了同祝庭山再次相見的那日,她都不知該拿什么樣的心情去和他相處。
可真真是煩人極了。
在院子里坐了良久,太陽曬得人暖烘烘的,溫時嬌瞇著眼躺在貴妃椅上,懷中抱著燦燦,一人一貓,格外和諧。
挽青見時辰不早了,便問:“小姐,可要用午膳了?”
少女抬手覆在眼睛上方,遮住刺眼的陽光,坐直了身子,看向玉黛:“母親怎么說?”
“夫人說可,時辰小姐定就是。”玉黛如實答來。
溫時嬌點頭:“你且去告訴她,未正二刻在府門前見。”
“是。”
少女又看向挽青:“擺膳罷。”
挽青哎了一聲,兩人并肩朝外走去。
留如絳一人候在溫時嬌身旁。
斟酌了許久,如絳才低聲道:“小姐。”
“何事?”
“我發現,秋白有些不對勁。”
溫時嬌驀的挑眉,抬眸看向她:“何意?”
秋白向來性子深沉,話也少,是四個大丫鬟里,最不受重視的那個。
玉黛主內,做事沉穩,年紀最長;挽青活潑,年紀最小;如絳主外,干事老練;
秋白就素日里看門通報,打打雜事,實在沒什么存在感。
“奴婢不知該如何說起。”
溫時嬌蹙眉,她一直沒對幾個丫鬟有什么格外的關注,至于秋白,就更是關注得少了。
該不會,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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