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位老婦人坐在齊氏下方,笑著正與她說話。
溫時嬌一進來,那老夫人就轉過頭看向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艷:“這就是溫三姑娘罷?可真真是長得標志極了。”
溫時嬌朝她笑了笑,提步走到了齊氏身旁。
提親此事,當事人本應不能在場的,但溫時嬌心里癢癢,就想來看看。
老夫人應當是見過大場面的,對此也沒有什么介意的,只是繼續同齊氏說著話。
“朱家那孩子我是見過的,氣宇溫潤,待人和善,對溫三姑娘也是十分上心,此事,你不妨考慮考慮。”
老夫人就怕她拒絕。
畢竟以往齊氏拒絕人,不在少數。
朱宴清雖是權傾朝野的右相,但溫數秋也是天子身邊的紅人。
哪個不能居高,哪個也不能落下。
算是持平了去。
今日溫時嬌竟是親自來了,又帶著笑意。
齊氏大概也是明白了她的心思,抬眸朝她看了一眼。
少女向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齊氏便明白了她的心思,捋了捋思路,齊氏朝老夫人頷首微笑:“我看這門親事倒是十分不錯。”
老夫人大喜:“那便這般定下來,可好?”
“可。”
那老夫人走后,溫時嬌還在笑著。
她臉上笑就沒斷過,看得齊氏哭笑不得。
抬手去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就這般喜歡那人?”
溫時嬌點頭:“是啊,可喜歡了。”
齊氏面上都帶著溫柔的笑意,這年頭,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著實不容易了。
朱家來向小溫氏提親的消息,飛滿了整個東都,眾人議論紛紛,街頭小巷,茶坊間,都是在討論著這事。
很快,小溫氏應承了這門親事,又是教眾人詫異不已。
這小溫氏連長公主的提親都敢拒了,竟是同意了朱家的提親。
看來這倒是一門極為合適的親事。
不過也有很多人說,溫時嬌拆散了段家與朱家的姻緣,許多人都為段家感到不公。
一時間,這個流言越來越大,都說溫時嬌橫刀奪愛,小溫氏被推上了流言的風尖浪口。
靜姝苑里,溫時嬌聽了如絳的稟報,神色有幾分難看,她揮揮手,如絳就退了下去。
玉黛在一旁見她臉色不太好,便安慰她:“小姐,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了,您就不要難過了,您與祝先生本來就是兩情相悅的。”
溫時嬌抬手揉了揉眉心,知曉玉黛是在安慰她,便低聲道:“我曉得。”
“小姐,紀公子來了。”
溫時嬌一驚,就見紀臨淵沉著臉走了進來。
玉黛抿抿嘴,自發的走到隔間守著。
少年與溫時嬌相對而坐,一時間,屋里十分沉默,氣氛有些凝重。
溫時嬌垂眸,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紀臨淵則是在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情緒,生怕嚇到了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溫時嬌以為紀臨淵走了。
可那雙黑緞皂靴還在自己眼皮底下,遲遲不肯離開。
溫時嬌剛想開口,就聽紀臨淵先道:“你決定好了?”
溫時嬌能聽出他語氣里的艱澀,又想到了紀羨魚那晚說的話,心里一疼。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嗯。”
紀臨淵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溫時嬌還獨自一人坐在沒有點燭火的屋子里。
玉黛也不敢進來擾她。
溫時嬌耳邊還想著紀臨淵的話:“好,既然如此,那祝你與他,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猶記得她第一次對紀臨淵動心,大概是十二歲那一年罷。
她時不時偷看少年,他看開心大笑,自己也抿著嘴笑,他皺眉煩憂,自己也蹙眉難受。
總之自己就跟在少年身后,當一個小尾巴。
在別人面前,她是桀驁不馴、手段狠辣的溫三姑娘,幽州女紈绔。
可在紀臨淵面前,她就是乖巧的小姑娘。
后來,許是被蘇清樂知曉了此事。
每當她去紀府尋紀臨淵的時候,蘇清樂說話總是含沙射影,綿里帶針。
那時的紀家兄妹還不懂,喪母的溫時嬌卻是一下子就懂了蘇清樂的意思。
再后來,因著蘇清樂的話,溫時嬌便漸漸的逼著自己,磨去了對紀臨淵的愛慕,兩人又是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好朋友。
回憶至此,溫時嬌心里一抽一抽的,腦海里又是那日在明月,紀臨淵看著自己的眼神,悲慟又深情。
但緣分如此,不能強求。
錯過了,只能作罷。
這幾日都是風平浪靜,平靜得溫時嬌覺得有些詭異。
段家怎會沒有手段?那日在海棠莊,段初菱那勢在必得的話語,她絕不可能放棄祝庭山的。
想來,是有更大的手段,需得細細謀劃罷?
“小姐。”如絳手里拿著一張燙金帖子,走了進來。
溫時嬌疑惑,這個時候,誰會給自己遞帖子?不過還是將帖子接了過來。
打開帖子一看,原是郁秋晗約她明日下午未正三刻,在晚湘樓白玉間見面。
溫時嬌若有所思的將帖子合上,拿給了如絳。
如絳見此,便問:“小姐,可要應邀?”
“嗯,去吧,就說明日見。”
“哎。”
玉黛挑開簾子走了進來:“小姐,紀姑娘來了。”
溫時嬌一怔,沒想到紀羨魚會來,也不知是為何事。
紀羨魚一進來,便扁扁嘴,抱著溫時嬌的胳膊,悶悶不樂。
“你這是怎么了?”
紀羨魚哼了一聲,“還能怎么了?明知故問。”
溫時嬌無奈:“小魚”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理解你,只不過,我還是有些惋惜。”紀羨魚嘆了口氣。
溫時嬌沉默,沒有開口。
紀羨魚又道:“嬌嬌,這幾日我哥將自己關在屋中,無論如何也不肯出門,吃的飯菜少得可憐,有一回我去見他,他眼睛里皆是紅血絲,看上去駭人極了。”
“小魚。”
“嗯?”
溫時嬌深呼吸一口氣:“我知曉你和臨淵的意思,可是我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夫婿,怕是...不能去看他了,只能說有緣無分。”
紀羨魚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子,她才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我曉得了。”
溫時嬌這是在同紀臨淵劃清界限,畢竟孤男寡女在一塊兒,有失聲譽。
且溫時嬌還是有了未婚夫婿的人了。
紀羨魚突然想起,小時候三人在一起的畫面。
她還想起,自己哥哥看見溫時嬌眼底明盛的熾熱。
到底...是有緣無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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