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站在書房門口，深呼吸了幾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掛起一抹淺笑，輕輕敲門。

“老爺，是我，現在能進去嗎？”

過了一小會，一個中年人出來，對云氏笑著行禮：“云姨娘。”

云氏淺笑著輕輕頷首：“嗯。”

“老爺在里面，您自便。”

云氏似是驚喜的抬頭，隨即微低著頭走進屋里。

那中年人輕輕帶上門，搖搖頭。

云氏進來后，衛昀只抬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手里的東西了。

“怎么了？”

云氏站在原地，微低著頭慢慢看著周圍，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來，每次都碰上劉清蘭，今日是特地掐著點來的。

衛昀沒聽到聲音，不禁抬頭，看云氏低著頭站在那：“站那干嘛呢？來這有什么事呀？”

云氏回過神，笑著走過去，雙手自然的放在衛昀的肩上，合適的力道捏著：“老爺，你這忙了那么久，也累了吧？真辛苦呀。”

衛昀慢慢放下手里的東西，微閉雙眼，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唉，這陣子事情可是多呢。”

“老爺，前不久，我不是說鳶兒畫了幅畫嗎？”

衛昀愣了一下，過會才想起來，他長哦了一聲：“是有這回事，怎么？要拿來看看嗎？”

云氏見衛昀的樣子，強撐笑意，輕輕揮手道：“不是不是，只是……”

云氏沒說完就低下頭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衛昀皺皺眉：“出岔子了？”

云氏搖頭，咬了咬唇，掙扎許久，才說道：“只是鳶兒估計完成的時間會和席會的日子撞上……”

衛昀聽后，不以為然的笑笑：“就這事呀，等席會結束后，晚上照樣能看到的。”

云氏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后輕輕深呼吸，然后低垂著雙眼：“我是這樣勸鳶兒的，可是鳶兒實在是太想見您了……她一定要在完成那一刻就給您看，都急哭了……”

說完像是想到那副場面，直接開始輕輕的抽泣著。

衛昀趕緊將云氏引到身旁：“不，你這是如何呀？”

云氏的淚卻流的愈加洶涌，衛昀一下子急得手忙腳亂手忙腳亂起來：“哎呀，到時候我定會抽時間去你那看看的。”

云氏收了收，微紅著眼抬頭看向衛昀：“真的嗎？”

衛昀揮揮手：“看個畫要多久呢？看完再回去便是。”

云氏抿著嘴點點頭，想了想又說：“罷了罷了，老爺還是不要了……”

衛昀疑惑的看向云氏：“嗯？”

云氏輕嘆氣：“老爺您可是東家，若是真走了，哪怕只有一會，也是會被落下話柄的，更何況……大夫人也不會同意的……”

衛昀不禁皺起眉，重重的嘆了口氣，看向桌上的東西，手指在上面比劃著，最后停在一個位置上。

他笑出聲來，說：“來，看看。”

云氏疑著向前，看著衛昀指著的地方。

“流兒呀，這個地方是那院里的小后門，到時候我可以找個緣由從這里出去，而且這里距離意水院還是挺近的。”

云氏看著臉上也露出了笑，不禁感嘆，真是老天都在幫她。

“老爺真聰明，既然這事已經定了，那我就先回去，大夫人應是快來了。”

衛昀點點頭：“嗯，路上慢點。”

云氏微微行禮，轉身后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這走到門口，還沒碰到，門就開了。

一抬頭，便看見一身藍裝的劉清蘭，她也沒想到，這就碰上了，馬上笑著退到一旁：“大夫人。”

劉清蘭看著讓開的路，直接進了屋，也沒看云氏一眼，只淡淡的說道：“衛家的規矩，云氏你怕是已經忘的一干二凈了。”

云氏袖子下的手握緊，眼睛也閉上，整個人都在忍耐著。

劉清蘭走到位子上坐下，掃了眼云氏：“還在那？那剛好，李婆婆。”

李婆子應了一聲，走進來：“大夫人有什么吩咐？”

劉清蘭自顧自的倒碗茶：“去，那邊第五個書架第二層，吧家規取來。”

李婆子順著看了一眼，應下走了過去。

衛昀起身走過去，看了眼李婆子，對劉清蘭說：“你這又是做什么呀？”

劉清蘭慢條斯理的喝口茶，才緩緩開口：“老爺，書房可是有規定的。”說著她放下茶碗，抬頭看向衛昀：“唯有家主，大夫人，議事之人，嫡出子女可進，其余人私自進入，都是要，挨罰的。”

云氏低著頭，渾身抖著，是氣的，這些年，她是越過越憋屈，如此就越想往上爬，如今竟又被那劉清蘭給抓住，實在……

“大夫人，東西取來了。”

衛昀攔住李婆子：“干嘛？我這個家主還在這呢！”轉而看向劉清蘭：“人，我叫來的。”

劉清蘭不禁冷哼：“那不知，老爺在大白天，叫一個妾室來書房，做什么呀？”

衛昀張張嘴，竟一時語塞，他按著額頭：“哎呀，這是還不夠多嗎？總拿著這種小事做什么？”

“小事？壞了規矩不罰，日后若人人如此，可就不是小事了。”

衛昀扶著劉清蘭坐下，輕聲說：“清蘭，這正是準備席會的時候，可不能出岔子的，不如等結束后在解決？”

“結束后呀……那時候老爺怕是早將這事拋之腦后了，怎么？到那時，再來個不認帳？”

被看穿的衛昀尷尬的笑笑：“哪有的事，只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對吧？”

劉清蘭點點頭，笑著拿過李婆子手里的家規，熟練的翻到一頁，遞給衛昀：“老爺這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著，違反者板子二十。”

衛昀看著還沒看清上面的字，只聽到劉清蘭的話，就猛地抬頭看向她，又轉頭望向云氏。

而云氏也是嚇得抬起頭腿瞬間軟了半分，只見她眼里那一下便充滿淚水。

她猛地跑上前，跪在劉清蘭面前：“大夫人，都是我的錯，可是這客人準是快到城里了，若是聽到咱們家發生這種事，只會是讓人看笑話的……”

劉清蘭淡淡的笑著，拿起茶碗，遞到嘴邊，沒有喝茶，只是緩緩的說：“老爺都說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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