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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八,廂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廂城的雪,并非北方那種鵝毛大雪,而是夾著雨水的雪粒,雪粒細細小小,落在人的身上又冰又涼,冷颼颼濕乎乎的讓人十分不舒服。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縮在生著爐火的屋子里,烤上幾個香香甜甜的紅薯,和家人聊聊天說說話了。
然而,逶迤綿延的氓山腳下,卻是另一番光景。
雨雪交加,姜乞的大軍浩浩蕩蕩地行走在蜿蜒崎嶇的山道上,不少士兵凍得直哆嗦,這漫天遍野,放眼望去,除了山還是山,山溝里的山風仿佛都更加凜冽了些,吹得人臉頰生疼。
步兵靠雙腳行路,累是累了些,但多少還能產生些熱意;
而在大軍之前的騎兵,雖說騎在馬上,卻也不那么好受,山路崎嶇,馬兒也走得不穩,人在馬上上下左右抖動不說,多吹了多少風雪?加之腳上的鞋子也不保暖,兩只腳就這么一直垂放在馬腹邊上,凍得就像冰塊。
姜乞身為大將,配套自然更好一些,然而他此刻騎在馬上,也覺得天氣實在惡劣,照這樣走下去,還沒開始打起來呢,大軍估計就凍壞了,這仗還怎么打?
姜乞思慮片刻,對身后的親兵道:“去,把軍師請來!”
親兵應聲而去,少頃,和軍師一起駕馬奔了過來。
軍師坐在馬上,朝姜乞抱拳:“將軍何事召我?”
姜乞遲疑問道:“軍師你看,這惡劣的天氣,實在不宜行軍,我等要不要原地休整片刻,再行出發?”
軍師微微沉吟,道:“將軍說得不錯,大軍這樣走下去確實不利,理應休整。”
他說著駕馬朝前走了十余步,迎著風往前頭望了望,大聲道:“前面便是氓西原,將軍何不就砸前面安營扎寨,休整大軍?”
姜乞聞言,大喜過望,連連下令讓眾軍加快腳步,走到前頭的氓西原就能休息了。
聽到此令,大軍振奮了許多,長長的隊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前移動,不到一個時辰,便在氓西原搭起了軍帳,燃起了篝火,煮起了早飯。
西南多山,行軍本就不易,偏又遇到了這樣糟糕的天氣,雖然羌人常年生活在大祐西南邊上,對崎嶇山路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對付,但此刻還是明顯感覺有些吃力了。
姜乞憐惜三軍將士,特令大家今日可以吃一點葷腥,滾燙的一碗牛肉疙瘩湯下肚,羌人士兵滿足地拍了拍飽飽的肚子,只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將軍真好啊,見我們行軍辛苦,竟特意犒賞了牛肉!”
“是啊是啊,今日能吃上這么好吃的白面牛肉,就算是戰死,我也認了。”
羌人貧瘠,普通人家平常吃野菜樹根者不計其數,稍微殷實一點的人家,一年也就吃上那么一兩回白面,至于肉類,那可真是奢侈品了,只有達官顯貴之家才吃得起呢。
這也是羌人百年來總是不遺余力地攻打大祐的緣由,每次大戰,不論輸贏,總能從大祐帶走一些食物布匹,運氣好一點,還能搶走許多女人。
只可恨,自從薛庭松、也就是薛曜的父親成為虎祐軍主帥之后,他們羌人連連攻城,卻年年敗退。
更可恨的是,薛庭松這個狡猾的老家伙,連新鄉周邊芝麻大點兒的小縣城,他都費盡心思派兵駐守,以至于羌人每次出兵攻進大祐,想繞開虎祐軍,去周邊小城搶點東西,也總是搶不成。
羌人的心理十分奇怪:你不讓我吃肉就算了,連骨頭都不肯給我一點!著實可恨,看我不擾得你寢食難安。
可他們卻從未想過,這塊肉,本就是大祐的肉,你一個外人,明目張膽地來搶,大祐豈能容你?
多少年來,兩國戰亂不休,雙方僵持。
直到近些年,大祐四面楚歌,搖搖欲墜,而羌國在新君姜鷓的大力發展變革之下,蒸蒸日上,這才給了羌人膽量大舉出兵。
可沒想到,短短半年,形勢急轉。
姜乞是羌國最年輕的將軍,他本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孤兒,在戰亂之中快要餓死之時,得無弋救下,將他帶在身邊,予他食物,教他認字,更為他謀劃。
這么多年,無弋在他心中,已是父親一樣的存在了。
可是這樣一個唯一對他好的人,竟死在了虎祐軍手里,卑鄙無恥的薛曜,出爾反爾,兩面三刀,假意談判,背地里卻殺了無弋將軍。
姜乞痛心疾首,迎著風雪,望向一望無際的氓西原,原上鋪上了薄薄的一層雪,漫山遍野的白色......
等等?
白色之中漸漸涌出來點點黑紅色是什么鬼?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手下有人大喊:“戒備!戒備!虎祐軍突襲!”
姜乞驟然一驚,抓緊了手中長刀,疾步上馬,高呼:“眾軍將士,給我殺上前去,為無弋將軍報仇!”
“殺!!”
面對恍如天外飛來的虎祐軍,三十萬羌人憤怒的吼聲在原上回蕩。
薛曜帶領六萬虎祐軍從西邊沖了下來,而東邊的顧與昭則一馬當先,與身后的顧家軍離了足有三丈距離,顧家軍副將顧吟夏在后頭搖頭。
這個脾氣古怪的年輕人,打仗豈是這樣打的?一個人跑進敵營里面頂什么用?
然而四面喊聲震天,他叫喚的聲音顧與昭也聽不見,顧吟夏只好狠抽馬鞭,加快了沖鋒。
一時之間,原本安靜空曠的氓西原熱鬧了起來,虎祐軍和顧家軍兩面夾擊,將羌人圍在原中,霎時漫山遍野,斗角震天,旗幡飄揚,哀嚎不絕。
顧與昭自小習得一身出神入化的劍術,他手里的劍就像是長在手上一樣,快得敵人只能看到一道殘影,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么兵器,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平日里他不言不語,到了戰場上也安靜得詭異,周圍的人要么是吃痛而哀嚎,要么是大喝以壯膽,只有他,薄唇緊抿,一雙沒有波動的眼眸眨也不眨,安靜地專注于劍招的刺出與收回。
顧吟夏在他右后方幾丈開外,余光撇到他這邊的動靜,心頭大贊,這個脾氣古怪的年輕人,這身快如疾風閃電的劍術是誰人教的?
不過此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迅速格開一名羌人砍來的一刀,長槍一鍘,那名羌人立時首頸分離,一顆腦袋轱轆轆轉了幾圈,面部朝上停了下來,頭上的眼珠子依然不瞑目地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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