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拉著她的小手，來到門邊，隔著門縫看了看，道：“是路上碰到的，我們向他打聽了一下你家住在哪里。”

嫣兒也看到了已經進了自家院子的小安，稍微鎮定了下來：“是撒小安。”

“他怎么會有杏花？”

“一定是林先生給他的。”嫣兒氣憤地道，“對，一定是林先生讓他送來的！”

眼看著外頭的撒小安就要前來推門了，嫣兒緊張地道：“撒小安腦子不太好，經常隨意地去敲別人家的門，要是讓他看到我們待在一起，回頭一定會和林先生說的......”

“不怕。”

懷玉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溫暖柔軟的觸感一下子讓嫣兒鎮定了下來，她愣愣地看著懷玉，眼底有些濕潤。

但懷玉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只道：“你先去里屋躲躲，我出去將他支走。”

嫣兒點了點頭，匆匆往里屋去了。

這會兒功夫，段沁沁和小柳已經上前打開了門，見到捧著杏花走上前來的撒小安，懷玉露出和煦的笑容。

“是小安呀，你怎么來了？”

“林先生讓我來給顧姑娘送杏花呢。”

“這樣啊，真好，謝謝你小安。早知道我就聽你的話，不來這里了，嫣兒果然不在家，我真是白白跑了一趟。”

“我就說嘛，今天嫣兒肯定去東城賣花去了。”他將手里的杏花遞給懷玉，“還好，林先生家的杏花也好看，顧姑娘一定會喜歡的吧。”

“是的，我非常喜歡。”

懷玉領著小安往外走，邊走邊道：“你替我謝謝林先生，就說他的花開得正好，插在花瓶里，也絲毫不比長在枝頭遜色。”

“嗯。”小安欣喜地答應著，“林先生還說，讓我看看顧姑娘有沒有和嫣兒她娘說話呢。”

“這樣啊，可是嫣兒家一個人都沒有，你看院子里安安靜靜的，唉。”懷玉作傷心狀。

“不過還好，有小安送來的話，我今天也算是買到杏花了。”

說著伸手接過小柳遞來的銀子，放到小安手里，分成兩部分。

“這是買花的錢，這邊是給小安的，這邊是要小安回頭交給林先生的。”

小安兩手捧著銀子，不知道該不該收。

懷玉又道：“我就要回家啦。”

“噢，好的。顧姑娘再見。”

“小安再見。”

懷玉幾人朝著來時的方向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四五十步，回頭看，那撒小安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柳急道：“這傻小子，一直站在那干嘛？”

急死人了！

這條路就這么一個死胡同，撒小安要是不先離開，懷玉她們也不好就這么折返回去。

“算了。”懷玉想了想，撒小安人雖呆頭呆腦，但也不是傻到什么都不懂，要是讓他看到了嫣兒，回頭讓他們口中的林先生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我們回去吧。”

“就這么走了啊？”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顯然嫣兒那丫頭并不是每天都能獨自在家的，今日若回去了，下次再見她，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三人都有些不甘心。

不過也沒有其他辦法，林先生既然能讓撒小安光明正大地來監視她們，難保他不會暗地里差人。

懷玉暗恨，方才沒有問清楚，這個林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看日頭偏西，懷玉道：“正好，我們去李府一趟。”

李府在東城，若要步行，可有得走，好在車夫在府衙門口等了懷玉幾人許久，也不見人影，便駕車尋了來。

走了那么久，這會兒見到了踢踢踏踏行駛過來的馬車，懷玉三人頓感親切，猶如干涸的盛夏偶遇了一泓清泉。

“十一叔，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十一叔笑呵呵地自夸：“這安慶的大街小巷有什么是叔我不知道的？”

三人異口同聲：“咦——”

十一叔穩穩地坐在馬車上：“幾個小丫頭，你們還別‘咦’，就說你們方才做什么去了，你十一叔我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來。”

懷玉含笑看著十一叔身后的車簾：“您老別賣關子了，車上是？”

“唉！”十一叔作氣餒狀，“什么都瞞不過玉丫頭的一雙眼。”

他神秘地讓懷玉幾人上車去，穩穩地駕馬前行。

車內小小地坐著的一只，不是方才才見過的嫣兒又是誰？

她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滿是狡黠，身邊放著一籃子杏花，滿是笑容地道：“你們走后不久，撒小安也走了，恰好十一叔駕著車過來，讓我坐了上來。”

懷玉無奈地點了一點她的眉心：“你就不怕十一叔是壞人啊，什么人的車都敢坐。”

“怎么會？十一叔說了，他是顧姐姐的貼身護衛，而且這個馬車我認得的，有大雁的圖案，是你的車沒錯。”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那可不！”

嫣兒驕傲地揚起下巴。

“那你說說吧，平日里你去東城賣花，不是有很多時間去尋雁樓找我嗎？怎么今天見了撒小安，反倒著急成那個樣子？”

本來懷玉以為，嫣兒既然能滿大街地賣花，想要找時間見自己，肯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方才她的舉動讓懷玉對這個想法產生了動搖。

嫣兒耷拉下腦袋。

“你不知道，我賣杏花，其實不是一個人去賣的，而是與林小音一起，她是林先生的女兒，比我大兩歲，說是和我一起賣花，其實就是林先生讓她來監視我的。

“上次我甩了她偷偷攔了你，回來還被她告了一狀，我可沒少被我娘和林先生打罵。”

真是豈有此理！天底下哪有這樣做母親的？居然和外人一起來打罵自家的孩子？

幾人聽了，皆氣憤不已。

“林先生為什么要監視你？”

“還不是怕我逃跑唄，我娘什么都聽林先生的。”

嫣兒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讓懷玉難以想象，眼前坐著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你娘和林先生......”

嫣兒惡狠狠地道：“不錯，他們是一對奸夫**！”

從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奸夫**”幾個字，讓懷玉有些心驚，同時又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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