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挽夏也不是吃素的,哪能就這么被一個瘦弱女子堵住話?
挽夏輕輕一笑,挑了挑燈盞上即將燃盡的蠟燭。
“夫人想必是不知道林向儒的真實身份吧?你知道他為什么會喪心病狂地殺了李家的兩位小姐嗎?”
“胡說,向儒和李家小姐素不相識,怎么可能去殺了她們?”
“素不相識?”挽夏笑得諷刺,“看來夫人是真的不知道林向儒的真實面目呢。”
顧媚氣得嘴唇直抖。
她和林向儒相識多年,雖然還沒有嫁到林家,但顧媚自認林向儒的一切,她都非常了解。
此刻突然來了一個人告訴她說,林向儒有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的身份,無異于是在往她和林向儒身上潑臟水。
可是對方說得煞有其事,顧媚心里的堅信不由得松了松。
不過她還是怒道:
“你休想挑撥離間,我相信向儒,他絕不會殺人。”
“不會殺人?”
相比于顧媚的氣急敗壞,挽夏這會兒就云淡風輕了許多。
“夫人這話是相信了林向儒有另一個身份的事實了么?”
“我......你胡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挽夏可不管她的歇斯底里,口中不急不緩地吐出讓顧媚奔潰的話:
“讓我告訴你吧,林向儒,李府的管家,這些年,李府的大事小事都是他在操持。”
“噢,對了,李家老爺李守規你知道吧,李守規對你家‘夫君’那可是寵愛得沒了邊,就連林向儒殺了自己女兒的這種事,都愿意幫忙頂罪呢。”
“嘖嘖嘖,真是讓人羨慕,這個林向儒究竟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讓一男一女都為他癡情至此?”
挽夏湊近顧媚耳邊,一字一句:
“夫人,你說,你和李守規,誰更愛林向儒一些?”
這話無異于一道天雷,將顧媚劈得里焦外嫩。
她是青樓出身的人,自然知道某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愛了這么多年的枕邊人,竟然......竟然......
“你胡說!你胡說!”
看著眼前這個崩潰至極的女子,挽夏帶上了幾分同情。
摸了摸鼻子,挽夏心里想著,我也不想就這么直接地告訴她這些的,但是誰叫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太狡猾,竟然得了便宜就賣乖呢?
不叫她知道知道厲害,她還真把別人當病貓了。
顧媚嬌弱的身軀搖搖欲墜。
這個打擊來得實在太突然,太迅猛了,將她滿腔柔情拍打得零零碎碎。
挽夏終究是念著她是個孕婦,不忍心繼續打擊她。
停了片刻之后,才不緊不慢地道:“你也別和我耍心眼,我們姑娘良善,交待我照顧好你,我本不想和你說這些,但是誰叫你不聽話呢,我也是迫于無奈呀。”
顧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她現在這才看清了挽夏姣好的面容下的冷酷。
原來先前所有的照顧,所有的貼心都是人家的一個套。
而自己竟然感動地轉了進去。
要是挽夏知道她竟然是這樣想的,必定會笑出聲來。
她們尋雁樓的人,對待一個孕婦,該有的照顧還是會有的。
就算她不是顧媚,不是嫣兒的娘,看到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尋雁樓的任何一個丫頭都會出手相助。
只不過,她既然是嫣兒的娘親,這份照顧又多了一些目的而已。
挽夏將一盞燈端進里屋,仔細地鋪了床,回頭對顧媚道:“時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而顧媚,淚眼朦朧地看著云淡風輕的這個女人,好像她方才什么都沒有說一樣,好像她沒有給自己帶來極大的痛苦一樣。
她說了那些話,還叫自己怎么歇息?
顧媚四肢無力,恍若行走在棉花上一般,任由著挽夏將她扶到床邊。
“有些事,早些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挽夏放下了這么一句話,徑直去了外間歇了。
林向儒的事,顧媚早晚也會知道的,因此挽夏并不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告訴她有什么不對。
只不過是提前痛苦一番罷了。
而顧媚此刻,像個被人丟棄的木娃娃一般,雙眼無神地靠在床沿上。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林向儒時,對方一襲天青色衣衫,從雨后初晴的莫湖斷橋上緩緩走來,恰似話本里的多情公子。
而她當日本是乘船泛舟,船上的客人是一個外鄉來的生意人,醉音樓的媽媽特意交待一定要伺候好這位財神爺。
可是那短暫的驚鴻一瞥之后,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橋上的青衣公子身上,好幾次斟茶倒酒都出了差錯,惹得大腹便便的財神爺極度不滿。
可是顧媚卻十分感激這位人丑脾氣壞的老爺,若不是他發了脾氣,將自己推下了湖,也不會有岸上的青衣公子跳湖相救,更不會有后來的才子佳人兩情相悅。
自那以后,顧媚再不接客。
只是,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算時日,她分不清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
懷著那一絲絲僥幸,她將孩子生了下來,可是孩子越長越大,和向儒卻越來越不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根本不是父女。
向儒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他說他的父母不允許他娶一個青樓女子,顧媚善解人意地、無名無份地跟著他。
雖然一個月里只能見到他幾次,但顧媚知道,他是深愛著自己的。
顧媚只知道他家住在東城,但東城那么大,顧媚遠遠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李府的管家。
一個小小的管家,卻裝出一副富貴人家的公子的模樣。
欺騙了自己,整整八年。
顧媚捂著胸口,只覺得胸中氣悶不已。
即便他只是一個管家,可這些年他對自己的情意,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變的。
顧媚一向嬌貴,離開了醉音樓之后,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極好的,林向儒也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跟前來。
“林郎,你何苦騙我呢?”
顧媚喃喃道。
難不成,她顧媚,是那般捧高踩低的人不成?
“你何苦騙我呢?何苦?我愛的人是你!是你本人,決不是你的身份與錢財......林郎......”
顧媚捂嘴放聲大哭起來。
外頭的挽夏翻了個身,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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