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確實是趙寇此人才能做得出來的。
自古以來,分裂國家領土者,無不是背負著千古罵名。
而那些為了國家統一而奮斗的英雄豪杰,才是后代歌頌稱贊的存在。
因此歷朝歷代,皇帝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輕易妥協,尤其,更不會輕易向起義的軍隊議和妥協。
但是趙寇不同。
懷玉知道,趙寇絕不會在意后人對自己的看法,保住當下,獲取當下的最大利益,才是他的行事風格。
自己呢?
百年以后,后人又會怎樣評價自己?
懷玉搖頭一笑,不去想這個問題。
浮生一夢,一夢百年,屆時自己不過一抔黃土,后人如何看待,又有何憂?有何懼?
趙寇雖派人議和,但川城難保不會有他的人在,葉家如此風聲鶴唳,倒也情有可原。
懷玉正想問胡掌柜為何能掉令葉家的護衛,外頭的護衛突然一聲大喝,眾人朝外頭看去,只見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闊步而來。
“三哥!你回來啦。”
青年徑直來到了葉小八身邊,細致地替他拂去嘴角的糕點碎屑,道:“又貪吃,當心吃胖了娶不著媳婦。”
“不會的,我有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就是我媳婦。”
挽夏和阿韓阿魏:呸呸呸,姑娘是咱們公子的,你個傻小子想什么呢!
青年這才看向懷玉,打量了片刻,方用肯定的語氣道:“云都顧懷玉?”
“我們見過?”
“不曾。”
青年似乎并沒有因為懷玉的身份而有什么不同,面無表情地將葉小八帶離了座位,朝屋外的護衛一揮手,一群護衛立時整整齊齊地撤走了。
“八弟,咱們回家。”
“仙女姐姐也回?”
又看了一眼懷玉:“她要回她自己的家。”
“不行,仙女姐姐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要跟我一起回家!我要娶她當媳婦。”
青年嘴角抽了抽,同樣一頭黑線的還有挽夏等人。
“葉小八!你皮厚了是不是?”
“我......”葉小八委屈極了,不過在這么多人面前,他忍住了不哭,不情不愿地跟著青年走。
依依不舍地回頭:“仙女姐姐,你一定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眾人并未將這場小插曲放在心上,簡單地吃過早點之后,便收拾行李干糧上路了。
才將走了不到五里路,懷玉忽聽得后頭隱隱有叫喚之聲,遂放慢了馬速,問挽夏道:“可有聽到什么聲音?”
挽夏也“吁”停了馬兒,細細聽了一會兒,道:“好像是有人叫姑娘的名字?”
“原地休整!”阿魏注意到了這邊的響動,安頓了精兵,駕馬返了回來,“姑娘,怎么了?”
“后頭大概有人。”
果然不多時,來時的路上追來了四五個人,見到懷玉,幾人忙道:“可是顧懷玉顧姑娘?”
懷玉點頭:“幾位是?”
為首的壯漢道:“在下葉云飛,我等此番追來,實在是有事相求。”
見幾人臉上的焦急之色,懷玉也不推辭,因問道:“葉少主但說,若在我能力范圍之內,懷玉必傾囊相助。”
“這......”葉云飛又有些遲疑,“是這樣的,今晨舍弟云鵬在悅來客棧見了姑娘,回家后便吵鬧著要找姑娘,家父無奈許他去悅來客棧,不料姑娘已經離開了。”
葉云飛身旁的一個人接過話頭:“云鵬他一時氣血上涌,竟厥過去了,醒來后一直念叨著‘仙女姐姐’,整個人氣色蒼白,難比平常。”
那人說著竟哽咽了。
“一直給舍弟看病的大夫束手無策,說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將舍弟口中的‘仙女姐姐’帶回去,舍弟見了,說不準能有好轉。”
“此事本是我們家的家事,不該勞煩姑娘,可家父家母最疼愛云鵬了,如今見云鵬這個樣子,二老心急如焚,要是云鵬有什么好歹......”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懷玉聽了個大概。
看了看挽夏,又看了看阿魏,懷玉道:“我明白了,葉少主勿急,我這就和你們一起回去。”
葉云飛大喜過望。
說實話,他們雖然追來,但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畢竟云都顧懷玉的名號他們還是有所了解的,武藝高強、心狠手辣、殺人無數,這樣一個人,會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而答應他們的請求?
在上一刻,葉云飛心中還忐忑不已,但此刻,已經是滿滿的感激了。
“多謝顧姑娘!”他下馬深深地朝懷玉作了一揖。
懷玉道:“葉少主無需如此。”
阿魏和挽夏雖然不愿,但都沉默著沒有說什么,只是挽夏看向葉云飛時,臉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瞪得葉云飛莫名其妙。
如今已經九月初三了,他們距離京都還有大半的距離,要趕在九月九之前到京都,時間本就緊迫,這下倒好,這一回去又要耽擱半天的功夫。
半天或許還不夠,要是那個葉小八一直好不了,難道姑娘要一直待在芙蓉鎮不成?
好在挽夏畢竟比小柳和段沁沁都穩重得多,身為尋雁樓掌事,雖然心里這么想,但卻也理解懷玉的做法。
人在江湖,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人好。
轉眼之間,懷玉一行又回到了芙蓉鎮,只不過這次,懷玉和挽夏進了芙蓉鎮最氣派的葉家。
而阿魏則帶著隊伍在悅來客棧等候。
雕梁畫棟的院子,大大小小的丫頭凝神靜氣,唯有正屋內有婦人哭聲,男子低呼聲。
懷玉和挽夏在葉云飛的帶領下來到屋內之時,只見床上躺著的人面無血色,完全不復今晨見到的模樣。
挽夏低聲道:“這真的是葉云鵬嗎?怎么感覺才一會兒不見,他就老了這么多呢?”
不錯,這也是懷玉的疑問。
早晨見到的葉云鵬,雖說癡癡傻傻,但看起來,還是個二十七八的男子,而如今躺在床上的人,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年近不惑的中年。
懷玉詫異地看向葉云飛。
葉云飛難過地道:“云鵬他患了一種罕見的病,早衰癥,出生時大夫說他活不過二十......”
早衰癥,未老先衰。
懷玉只在醫術里看到過這樣的癥狀,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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