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可不管魚魚怎么想,他現在是一點道理都不肯講了,就伸著兩只腫得豬蹄子似的手給魚魚看,魚魚看得不夠專心都不行,啪地一下打在魚魚手上:好好看!
魚魚:……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哦!
魚魚把他兩只手翻來覆去看了個遍,發現他這病還真是神奇,就碰倆徒弟的手腫了,連手腕都沒腫,斷層那叫一個分明。
魚魚:“以前過敏了怎么處理的?你有沒有帶藥過來?”
沈郁把手都要戳魚魚臉上了,發現魚魚看完了想放下,馬上不高興了,開始發脾氣懟人:“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怎么處理?”
魚魚:……行叭!你生病你有理!你等著!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有藥嗎?”
沈郁:“沒有,我來的時候又不知道你會跟個兔子似的亂竄,哪能想到還得把你從別人手里拽回來!”
魚魚:“……那咱們去找醫務室的大夫吧,你這么腫著多難受啊。”
沈郁:“他們治不了。”
魚魚:“那你說誰能治?總得治病啊。”
沈郁:“誰都治不了。”
魚魚:你這熊孩子真是要作死啊!
不過,還是那句話,生病的人最大,他可勁兒作死魚魚也不能讓他現在死,總得治好了再收拾,“那……我給你吹吹?”
魚魚拿出當年哄小侄子的套路來,一般熊孩子你做什么都不對都哄不好的時候,他不是真的要你做什么,其實就是讓你無條件地哄,只要耐心足夠,一般哄哄就好了。
魚魚看看沈郁那倆大豬蹄子,這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的,但她前世最后的日子看過不少心理醫生,知道這個病背后肯定是一段常人難以想象的經歷,能造成這樣嚴重的心理傷害,他經歷的艱難痛苦更是別人體會不到的。
魚魚有點心疼這樣的沈郁。
反正,就當大侄子哄吧!
魚魚說要給沈郁吹吹,其實更多的是有開玩笑的成分,畢竟這人還有個潔癖的毛病呢,要是能接受讓人嘴對著他吹,那唐納德真得改行了。
沈郁聽魚魚說完,手果然往回縮了一下,魚魚還沒笑出來,他又慢慢把手湊了過來。
魚魚::“……那我真吹了啊?!”
沈郁手沒動,臉扭開了,沒說話。
魚魚:……騎虎難下,不吹還都不行了!
魚魚意思意思吹了一下,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沈郁卻跟被烙鐵燙了似的,手猛地收了回來!
臉也猛地轉了過來,幾乎要全黑的屋子里,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就那么炯炯地看著魚魚,如果目光有溫度,魚魚可能已經被燙傷了。
魚魚:“好了,好了,不吹了!不吹了啊!真的不用上藥嗎?你這雙手可是要畫圖的,別任性,傷了最后受罪的還是自己。”
魚魚難得跟人苦口婆心一回:“你以后這個毛病能不能改改?生氣就生氣,誰惹你生氣你找誰去,別跟自己賭氣啊!你坑別人也就算了,你還坑自己!這不是傻嘛!哪有這樣的,生起氣來敵我不分,你說你傷了自己誰心疼?誰如意?這還用想嗎?”
沈郁就那么目光炯炯地看著魚魚,直到她說完了,才垂下眼睛,狠狠抿了一下嘴唇才開口:“沒賭氣。”
祖宗!可算是肯開口說話了!
魚魚繼續哄:“知道啦!你沒賭氣!那現在怎么辦呢?這樣多難受啊,總得想個辦法讓你好受點吧!”
沈郁:“餓了。”
行行行!你現在說什么是什么!
魚魚去打開燈,把桌子上罩著的飯菜給他看,“吃這些可以嗎?我單獨給你撥出來的,不是吃剩的。要是不喜歡吃現在食堂應該還沒關火,我讓他們再給你做點別的。”
沈郁看了看魚魚,想說什么又沒開口,猶豫了一下又把目光轉回桌子上,“這都是什么?好吃嗎?”
二分廠地處農村,周圍小山樹林不少,還真有不少農村當地的特產沈大少爺沒見過,就是見過的尋常蔬菜,有些做法他也可能沒吃過,魚魚就一樣一樣給他解說。
“這個是玉米筍,是青玉米上長出來的,具體怎么長得我也不知道,反正清清甜甜的,挺多吃法的,像這樣直接蘸醬吃也挺好吃的。”
沈郁:“還可以怎么吃?”
魚魚:“我吃過做甜湯的,跟青豆絲瓜一起炒的,還有裹了芡粉油炸的,都挺好吃的。”
沈郁:“哦。”
魚魚多會察言觀色啊,馬上知道大少爺的意思了,“等你好了,我去食堂跟師傅說說,讓他們給你做。”
沈郁:“哦。”
魚魚:還不高興?沒猜對?不能啊!
沈郁:“你會做吧?”問句說成肯定句的語氣,人家沈郁也不是真笨,魚魚說起來眉飛色舞的,一看就不是只會吃,肯定是會做的。
魚魚:你還真是夠能順桿爬的!
“不會啊,你不知道嗎,我們家就我一個男孩,我在家連襪子都不自己洗。”
沈郁看著魚魚不說話了,魚魚給他夾到碗里的玉米筍看都不看一眼,就盯著魚魚看,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對不起他的事。
魚魚:你看我也沒用,我這么懶,自己想吃都不做,怎么會給你做飯?
倆人對峙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魚魚妥協,畢竟她再能霍得出去也比不過沈郁,人家脾氣來了連自己都能不計后果地往死里坑!
魚魚:“來,吃吧!張嘴!”
玉米筍放到嘴邊了,沈郁不瞪魚魚了,垂下眼睛微微動了動嘴,慢慢地張開接住吃了。
魚魚:“好吃吧?還有這個,這個是當地的野菜,叫蕨菜,這種新鮮的味道有點奇怪,你先聞聞,能接受嗎?還行?來吃一口,越嚼越香,對吧?”
魚魚:“這個發糕也好吃,玉米面做的,應該是摻了面粉,又宣又甜,是吧?來再吃一口!”
魚魚習慣了自己一口吃掉半塊的速度,給沈郁也塞了個滿嘴,看著沈郁特別費勁地嚼,這才反應過來,看著他哈哈笑,“哈哈哈!大口吃飯是不是挺香的?”
沈郁先是瞪她,沒繃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魚魚察言觀色能力一流,她真相哄誰還真沒有哄不好的,沈郁舉著倆豬蹄子竟然又創了吃飯記錄,直到打了個飽嗝出來,魚魚才趕緊停手。
吃飽了你倒是說啊!別手沒好再把胃給撐壞了!
魚魚今天耐心十足,把大少爺給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但喂飽了飯,還帶他出去消食散步。
倆人破天荒地第一次沒斗嘴吵架,魚魚給他講農村的一些常識,還摘了一些薄荷葉,確定他不過敏,就讓他握在手里幾片看能不能舒服點。
回來還打算給他擦個臉,毛巾都洗好了,剛放到沈郁臉上,他就拿過去了,轉個身背對著魚魚,“我自己來。”
原來不是完全生活不能自理啊!那你剛才那副樣子嚇唬誰呢?!
魚魚憋著沒說,病著呢,等他好了再說!
沈郁洗漱好了看一眼魚魚再看一眼她屋里的炕,看一眼炕再看一眼魚魚,臉上沒什么表情,可就是能讓魚魚看出來可憐巴巴的意思來。
魚魚嘆氣:“你今天在我這屋睡吧。”他那屋炕都刨了,難道她還能讓他一個病人回去打地鋪不成。
沈郁接著看,魚魚這回猜不出來了,“還要做什么?睡前給你唱歌搖籃曲?”
沈郁被她臉上再明顯不過的揶揄給氣紅了臉,又轉頭自己生悶氣去了,脖子耳朵紅成一片,魚魚覺得這是給氣得不輕,只好繼續哄,“我給你鋪被子,你喜歡睡炕頭還是炕梢?炕梢吧,煙味兒小點。”
土炕再干凈也是有點味道的,據說昨天他就是嫌棄土炕的味道一宿沒睡。
沈郁悶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轉頭,但是肯開口了,“我的被子也有味兒。”
魚魚愁夠嗆,他倆的被子都是沈郁準備的,現在讓她上哪找一套比他自己的被子還干凈的被褥來?
沈郁:“我睡你那套。”
魚魚:“……行,我給你鋪上。”你是祖宗,你說睡啥就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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