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殺千刀的老不死！怎能干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兒！我說小五這么小怎么敢從家里逃走，原來是讓你這老東西逼得！我和兒子跟你拼了！”

余二柱顧念著孫子不得還手，身上臉上沒少挨余吳氏的痛打，不多時老臉上便多出好幾條血道子！

鳳蝶見小六哇哇大哭，忙讓人拿些硬硬的點心過來給小六磨牙。小六拿到點心立刻不哭了，噙著淚痕將點心含在嘴里又是啃咬又是吮吸。

這下只剩余吳氏快斷氣的哭聲時高時低，王掌柜也就此冷靜了些，目光從后臺所有人臉上一個個掃過去：“都給我聽著，今天這事兒誰敢說出去半個字，扣半年工錢，獎金全無！外面的人知道一個字所有人都扣，有一個算一個！”

“快將這老頭子趕走！”王掌柜氣得大叫。

看熱鬧的小二見他真的急了，忙七手八腳將余二柱推搡出去。余二柱見所有人都站在小五那邊，自己怎么解釋都沒人聽，再沒臉在這兒呆下去，喊了聲“你給我等著！”，便氣呼呼逃將出去。

小五表面上裝著沒什么，其實暗地里整個人緊張到發抖，抖得連茶盞都拿不住，只能將茶放回桌上，暗暗吐納平靜心情，以求不要影響一會兒上臺的表現。

余吳氏哭著過來問小五：“五丫，你說的是真的？你爺爺……”

看熱鬧的幾個小二嚇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好能不讓王掌柜知道自己來過。

王掌柜則滿眼惱恨的看了看小五和余吳氏，終歸是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小五什么，只說了句“快準備吧，我的姑奶奶”，便恨恨去前面忙了。

小五原本想的是只要造不出紙來，一文錢也不給他們，從此跟他們斷絕關系。但便宜娘就在眼前，小嬰兒嗷嗷待哺，如何真能狠得下心？

因此她內心發了半天狠，終歸還是敗下陣來，讓鳳蝶拿兩錠銀子給余吳氏：

“這事兒最好別提了，回村也爛在肚子里跟誰都別說。不然讓村里人知道這事兒，小六將來就打一輩子光棍吧。”小五故意做出冷漠的樣子，心里其實是怕三姐被自己牽連。

余吳氏嚇了一跳，忍不住又嗚嗚哭了起來。

“千真萬確！”小五忙道，“造出紙就帶過來給我看，越白、越細、越不容易破越好，我自有法子用紙賺錢，到時候能給咱家的可不止這兩錠銀子了。”

余吳氏被小五說得躊躇滿志，連連點頭答應。

“娘，您回家讓三姐試試，她手巧心細，興許能造能用的紙出來——我說的法子真的頂用，若真能辦成，您后半輩子吃穿不愁，哪里用得著大冷天帶著弟弟跑這么遠巴巴的來找我？弟弟將來學了這本事，也能出人頭地，再不用像爹那般窩囊。”

余吳氏見了銀子眼睛一亮，再聽小五細說也有些心動，提到小六“不用像余來子那樣窩囊”更是被擊中了心坎，渾濁的雙眼都閃出了亮光：“真的能行？”

車夫揮著鞭子剛要走，余吳氏探出頭來又問小五：“你爺爺……”

“求您對奶奶、對三姐好些，三姐將來定然也是您的依仗。”小五打斷余吳氏說道。

小五又讓鳳蝶找些飯菜來給余吳氏吃，并請小二去外面找輛車來，自己出車錢讓余吳氏母子坐車回去。

余吳氏還是第一次坐這樣的馬車，滿眼都覺得新鮮，小六也高興得拽車前的福墜子，余吳氏怕拽壞了要賠錢，掰著小六的手讓他放開，倒是鳳蝶細心，找了把臺上用舊的折扇塞進小六手里，小六才高興得又玩耍起來。

后臺終于清靜下來，鳳蝶忙給小五補妝，剛補上小五又哭，鳳蝶想勸慰又不知說什么才好：“姑娘……別哭了……”

“我知道。”小五忙擦了眼淚，趴在妝臺上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戴好笑容抬起頭來。

余吳氏一愣，緩緩點了點頭縮回車里，車輪滾動時忍不住又探出頭來，臉上已滿是淚水：“五丫，我看你腿有點跛……你小心些。”

聽得小五瞬間淌了兩行眼淚下來。

走到一半兒鳳蝶趕回來，附在小五耳邊小聲道：“我問路生了，說惠豐居后臺的事兒呂老板知道了，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后來錦繡姑娘不知又在呂老板面前說了什么，呂老板更惱了，怕是要訓斥姑娘，姑娘快想個法子吧！”

小五點了點頭，心中暗恨錦繡恩將仇報。

小五剛在三爺府門口下車就有小廝急急跑過來告知，呂老板正在勤德廳跟鏡哥兒說話，讓小五回來立刻就去。小五點頭答應了一聲，示意鳳蝶先走一步，自己緩緩跟著小廝往勤德廳那邊走，小廝催他便只說腳疼。

勤德廳內呂老板果然臉色鐵青，見小五進門沖過來便給她一腳，還想再踢時被鏡哥兒攔住，卻根本攔不住他的罵聲：“不要臉的賤貨，什么都敢往外說！你現在是角兒知道嗎？！這事兒傳出去就臭了知道嗎？！你是要斷我的財路嗎？！”

“您說的是惠豐居后臺的事兒嗎？”

事實上，錦繡這檔子事小五跟誰都沒說過，畢竟她當時被強暴，也是受害者，可惱的只是施暴的人罷了。

誰知錦繡竟小人之心，先害起小五來！

“不是那事兒還有什么？！還是你有別的爛事比這個更爛！”

呂老板推開鏡哥兒對著小五又要動手，小五則拼命護住臉，大聲解釋道：

“我是為了讓那老貨沒臉再來！不然今天順著他，將來膽子大了去前門胡說八道，更加無可轉圜！我只在后臺說，聽見的都是自己人，王掌柜也發了嚴令不許外傳！”

她這話說得有些道理，呂老板一聽氣稍稍消了些。小五以為沒事兒了，誰知呂老板上來又是一腳：“那你勾搭鏡哥兒是怎么回事兒？！他可是你勾搭得起的？！真是天生賤種！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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