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蝶從后面緊跟著進來，邊幫她揉肩邊道：“姑娘，你對胡少爺……忒心冷了。”

小五緩緩吐了口氣：“我也沒法子，一則怕耽誤他前程，二則……想來我當真心冷，并沒有他那樣強烈的愛恨，”

說到這兒，小五腦海中忽然閃過方先生那雙看一眼就想犯罪的雙眼，忍不住笑道，“先生那身子，想來不會娶妻，咱們同他在一處，互相照應著過一輩子，也是不錯。”

鳳蝶一聽立刻歡欣雀躍：“姑娘也這么想的？那太好了，我從前還發愁，萬一姑娘將來嫁人，我是該跟著姑娘，還是該跟著先生？要是這樣就太好不過了！”

小五被她逗得也很開心，忽然想起呂文杰答應自己以一個月的薪酬換鳳蝶，如今日子也差不多了，呂狗又失了勢，還是趁早找呂文杰辦妥此事才好。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小五沒瞧見胡思明，方先生說終歸沒勸得他貼服，半夜便收拾東西回胡家了：“他就是這脾氣，多哄幾次就好了。”

小五擔心胡思明回家后跟著胡三招貓遞狗斗蟋蟀，反倒于前程不利，便跟方先生商量：“他終歸避著我罷了，好在我買了那帶后院的鋪子，以后帶鳳蝶搬到那邊去住，還讓他回來跟您同住，也方便他溫書。”

“姑娘……”鳳蝶忙喊了小五一聲。

小五笑道：“只是住在那邊，左右離得近，胡思明上學走了，咱們再回家伺候先生就是了。”

方先生的臉色也不像是贊同的，猶豫著想了又想，終于說道：“我先勸勸他再說吧，你們兩個女孩子單獨住那帶前廳的后院，終歸是不方便的——再說了，你……你們不會怕黑嗎？”

小五微微一愣，忙看了鳳蝶一眼，卻見鳳蝶紅著臉低下頭去，滿臉都是幸福的羞澀。

確實……兩難。

小五點頭道：“行，那過幾天再說，說不定這個勁兒過去了，他就好了。”

而后她一邊吃飯一邊跟方先生商量那鋪面的事兒，最終說定一會兒過去把設計出了，讓工人們收拾完后院立刻裝修前廳，再買兩個小廝，買輛車馬，再等收拾妥當就能開業了。

“悅己生意火爆，連帶著《枕邊書》也賣得好。我打算今天去三爺府贖了鳳蝶出來，以后就不去說書了，專心在這鋪子上，”小五跟方先生匯報道，“也省得您跟鳳蝶辛勞。”

鳳蝶詫異道：“姑娘不是很喜歡說書嗎？”

小五笑道：“說書最大的好處就是賺錢快，壞處就是身不由己。連鏡哥兒那樣的行首都……咱們現在《枕邊書》開始賺錢了，又可以接些宣傳單頁的活兒，生活算得上優渥，不必非去賺那份說書的錢了。”

方先生自然是點頭的：“由著你就是。”

吃過早飯，小五留鳳蝶在家里油印，自己同方先生一起去書墨坊。那前廳原本就是賣書的，各處的設計都挺合理，只是時間一長有些灰暗，小五只跟方先生商量著略做改進，隨即又找牙行說了需求。

有個中年牙人一聽便將他們扯到一邊，神神秘秘的說道：“偏巧有兩個男孩子是新送來的，樣貌周正不說，更沒有買賣記錄——你們肯定也清楚，奴這東西，被買賣的次數越多，壞毛病就越多，越不好調教。”

小五雖知這世道就是如此，也嫌他說話難聽，便抬頭笑著問他：“我瞧你就不錯，多少錢賣？”

那牙人一愣，臉上立刻便尷尬起來：“我……我不是……我不賣……”

“哦。”小五做出一臉失望，搖了搖頭往里走去找別的牙人。

方才那個詫異非常，琢磨了半天沒明白小五什么意思，只能撓著頭去找旁邊偷笑的詢問：“剛才那小姑娘什么意思？我怎么聽著不是味兒呢？”

旁邊的捂著嘴小聲偷笑：“你沒看出后面跟著那神仙氣度的瘦弱男子才是主子嗎？這小姑娘十有八九是她的奴！還是受寵的！你當著她說‘奴這東西’……人家是罵你不是東西呢！”

“嘿——”

那人氣得兩條蠶眉都豎起來了，卻不敢跟過去發火，只能找個沒人的地界默默咽下去。

讓小五和方先生沒想到的是，別人聽了他們的要求，推薦的也是那兩個新來的：“您說識文斷字、忠厚老實的最好，這兩個都符合，因為第一次被賣，還沒來得及學會油滑，原先家里養的也好，長相算得上端正好看。”

這樣一來小五倒好奇了，正想過去瞧瞧，方先生將她拉到一邊低聲道：“你不聽著耳熟嗎？十有八九是雙口公公外室的兒子。”

小五微微一愣，立刻醒悟過來：新來的，第一次被賣，家里養得好，樣貌也周正……

“我先看看，那倆孩子我在府里見過。”

小五小聲說了一句，便同那牙人一起去后院看人，見后院牢房似的無數房間，每個房間都有個四四方方的小窗口，正好能推進去一碗飯的大小，買家自可從那窗口往里端詳。

那窗口有點高，小五個子矮看不見，方先生略一猶豫，便提著她的腰帶想將她舉起來。

這姿勢實在難受得緊，肚子都要勒斷了，疼得小五連聲求饒：“先生，先生！要不您……”她本來想說掐著我胳肢窩，但自來天癸之后小五長得很快，胸前早就胖出椒乳，若被他掐著舉起來，只怕越發尷尬。

“您背著我吧？”小五面露羞澀的求懇，內心卻滿懷期待。

帶他們來的兩個牙人俱低頭偷笑，還轉過頭去背對著他們示意“看不見”；方先生蒼白如紙的俊臉也飛上兩朵紅暈，但他只是稍稍猶豫，便老老實實背對著小五彎曲膝蓋，意思便是準了。

小五忙手腳并用的爬上去，途中看到方先生的雙耳全部紅的透血，再爬兩下連耳后都紅了，卻只維持著原有的姿勢不動，等小五說“好”才扯著自己的衣裳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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