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雖然自我安慰過，但聽胡思明這么一說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也不知是嫉妒還是羞惱，總之情緒忽然爆發，甩開他發狠道“我的主子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胡思明身手利落，一個箭步沖到前面攔住小五，氣勢洶洶問道：“余小五，你非要跟我賭氣是不是？大晚上的竟讓你一個伙計送你回家，你忘了咱們從前的約定是不是？

“什么約定？”小五一時之間有點發懵。

胡思明見她如此越發生氣，上前扣住她肩膀道：“你讓我好好科考，至少中個舉子再跟你一起，在此之前，我不兒女情長，你也不能跟旁人兒女情長！”

“胡少爺……”

鳳蝶見小五被扣得面部扭曲，想是被胡思明抓得疼了，忙上前勸架，卻被胡思明大聲吼開：“滾開！”

小五真的忘了那約定，心中正在自責，見他竟這樣兇鳳蝶，索性鄭重對胡思明說道：“胡少爺，你救過我，我感激得很，也很盼著你前程似錦……但我錯了，我不是你娘，你中不中舉、考不考狀元都跟我沒關系，請回吧！”

“你這是要賴賬？”

胡思明原本只是發飆，聽小五這么說忽然一愣，紅著眼睛湊近了問她。

小五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道：“對，我要賴賬。從前你對我好，我感激得很，也想過若能跨越障礙，跟了你也不錯；但此刻……我確實有了喜歡的人，自免不了兒女情長。從前的約定，便一筆勾銷吧。”

胡思明低著頭盯緊了小五，月色正好投在他的頭頂，整張臉孔都掩藏在陰影里，只隱隱察覺整個人都僵硬得如同鐵板一塊：“你……喜歡誰了？”

喜歡誰了？

瞧著今天的意思，明顯是被拒了，何必說出他的名字，讓彼此難堪呢？

小五忍不住低頭苦笑：“總歸不是你。”

胡思明立刻捏起小五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瞧著自己；小五也抬手攔住還想上前的鳳蝶，認認真真盯住黑暗中的那雙眼睛，不躲不閃。

“你……”胡思明嗓子啞了一下，忙咽了口唾沫掩飾著，“……你喜歡過我嗎？”

“如果你說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沒有。”

如果喜歡他，又怎會有今日的沖動和嫉妒？

胡思明手上的力度一松，整個人也如同被寒霜打過一樣氣餒下去，好一會兒才放開小五，緩緩退后，自嘲似的笑道：

“你如今有錢了，成角兒了，聽說今天還成了三爺的關門弟子……你心愿得償了，哈？牛氣了。用不上我了。”

小五不想解釋，只盼著從此與他再無糾葛：“沒錯。”

“都說戲子無情……我還當你不一樣……哪怕你臟了身子，都不嫌你……”

要開始攻擊了嗎？

也罷，讓他說個痛快，誰讓自己真的違背了跟他的約定。

“……結果你果然把竅開在了別人身上。”

“少爺？”他們正在這兒對峙，院門口忽然有人輕輕敲門，“少爺？”

“喊什么？！”胡思明忽然再次發飆，這次卻是沖著門口。

院門那邊靜了一靜，隨即謹慎小心的聲音道：“夫人……讓您趕緊回家……”

鳳蝶忙道：“是啊，胡少爺，趕快回家吧……胡夫人喊您回家呢……”

她并沒別的意思，只希望胡思明快走，胡思明卻忽然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笑，搖頭道：“你們厲害……你們女人……都厲害……”

說罷頭也不回轉身而去。

鳳蝶忙追上去鎖了院門，這才跑回來拉著小五進屋，小心問她：“姑娘真的有了喜歡的人？還是哄他不要再來找你？”

“真的……”

小五忽然覺得自己也對不住鳳蝶，便將今天從呂府出來遇上方先生的事兒說了：“……我當時也不知怎的，就忽然抱了他……定是我把他嚇走了……”

說到此處，她再也端不住面子，趴在桌上低聲大哭起來。

鳳蝶默了一默，終歸還是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拍著她的肩膀勸道：“先生早有回京的意思，信都寫了幾天，云海、云濤兩位都叫過來了，自然不是躲著你才走的。你千萬別因為這個難過……”

“你不怪我嗎？”

小五忙起身撲進她懷里哭道：“我抱了你喜歡的人……”

鳳蝶輕輕撫摸她的脊背溫柔笑道：“傻姑娘……先生就是那天上的月亮，我看得，你也看得，更會有旁人看得……只是千萬別想著得到他，越想越失望越難過……倒不如這樣看著……高興些。”

小五擦了眼淚起身，細細端詳鳳蝶，見她容色如常，并非刻意哄她，便忍不住放任自己做一次小孩子，扁著嘴哭道：“我真的很想得到啊……”

“噗！”鳳蝶忍不住笑道，“那姑娘就去京城將先生綁起來，踩著他的胸膛問他：‘我歡哥兒要你，你從是不從？’”

這段話畫面感太強，小五流著眼淚都忍不住笑了：“他雖是個病秧子，功夫卻是好的，我可沒本事綁他！”

兩姐妹如此說說笑笑，小五的心情也因此開闊了些，細細想了一回便道：“罷了，我既沒本事綁他，就好好賺錢，等他將來報了家仇回來……我們再陪他一生一世。”

第二天一早，小五早早起床梳洗了，便去三爺府找三爺，只說京中有急事，方先生連夜回京了：“那合同便簽不成了。”

三爺沒見到想見的人，略略有些失望，但還是挺直了腰板安慰小五道：“我如今算是你師父，可以替你做主——那合同我代你簽就是了。”

小五一聽，忙整理了衣衫，跪在地上認真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三爺笑著命小廝扶她起來，嘆息道：“可惜另一個徒弟……被我教壞了。”

“鏡師兄……”小五看他神色是真心疼惜，便知他們師徒情深，忙問，“他現在怎么樣了？”

三爺搖頭道：“昨天你走后，我在呂府問過，他們說鏡哥兒什么都不肯認，非說文老板誣告他……讓小叫花過來對質，他也堅稱不認識那小叫花。”

小五連忙試探：“有沒有可能真的有什么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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