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柳也暗暗深呼吸穩定心緒，要說這告白之語她聽過的也不少了，但這自己喜歡的人告白，哪怕是一句沒什么修飾的拙樸告白，都能讓她特別的緊張。

被人告白要如何回應來著？江亭柳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了，之前攻略男主，一直都屬于好感足夠后水到渠成的提親、嫁娶……這正兒八經先走個戀愛程序的，好像還真沒有過。

這么一算的話，江亭柳也有十多年年沒面對過這樣的事情了，一時間只覺大腦如同漿糊，愣是想不出該如何回應為好。

是說“我也喜歡你”，還是說“那我們在一起吧”，可這是大燁朝……男女之間不興談戀愛那一套，難道要直接說“那你還不快來提親”？

不不不，江亭柳自己否定，那樣也顯得自己太著急了，不好不好，女孩子要矜持。

江亭柳兀自在那糾結，肖筠卻已經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轉頭回來看向江亭柳的時候，眼神重歸清明，他狀似輕松地道：“說出來我就舒服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亭柳：？？？感覺這個對話走向有些不對。

肖筠還在道：“總之以后我會保護你和肖一竹的，你放心。”

他語重心長：“肖一竹傻乎乎的只知道行醫救人，你腦子比較聰明，以后也要幫我看好他，別讓他什么人都救，像譚瘋子那種人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江亭柳：“……”

這種老父親的既視感是怎么回事？

肖筠沒察覺江亭柳漸漸抽搐的嘴角，還在嚶嚶叮囑：“還有，你們都沒有武功，我又不一定能及時出來救人，以后還是少冒險為好。”

江亭柳終于打斷他：“肖筠，你是突然爹了嗎？”

肖筠茫然：“什么叫突然爹了？”

江亭柳一揮手：“就像你這樣，好像個老父親一樣叮囑個不停，肖筠，你不是喜歡我，是想當我爹吧？”

肖筠連漲得通紅：“你說什么胡話！”

江亭柳這才察覺這個玩笑對古人來說過頭了，她今日是想從肖筠嘴里掏出實話，不是想與他再次爭吵的，江亭柳連忙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開玩笑的。”

肖筠還是滿臉通紅，不過瞪了江亭柳一眼后沒再說什么。

江亭柳想了想換了種說法：“你一堆囑咐砸過來，倒讓我有種你即將遠行的感覺。”

肖筠沉默了會，搖頭道：“肖一竹近期并無遠行計劃。”

江亭柳：“那你干嘛一副與我告別的架勢。”

肖筠不出聲只是望著江亭柳。

后者忽然有了覺悟：“噢……我明白了。”

肖筠心底升起隱秘的渴望，他忍不住緊張的咽唾沫，盯著江亭柳想聽聽她到底在說什么。

江亭柳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偏就不說話了，反倒是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尋摸起什么東西來。

肖筠的視線跟著江亭柳左轉右轉，等得實在心焦，忍不住問：“你明白什么了？”

江亭柳彎腰從箱子里翻出一件東西來，抱到桌上放好，肖筠定睛看去，原來是一副雙面繡擺件，只不知道為何被收到了箱子中。

肖筠看著端端正正擺在自己面前的雙面繡，大大的眼睛里是無盡的疑惑。

江亭柳指著這雙面繡道：“你看，這幅雙面繡，這邊的圖案我很喜歡，但是這邊……”

她邊說邊把雙面繡換了個方向，讓肖筠能看到另一面的圖案：“我就很不喜歡了。”

肖筠茫然，這幅雙面繡一面是一只活靈活現的小貓，一面是盛放的大朵牡丹，能出現在江家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差，在他眼里兩面圖案都很是漂亮，足見繡娘繡功了得。

江亭柳擺弄著雙面繡，淡淡解釋：“可惜雙面繡一體兩面，無法分隔，所以我雖然喜歡其中一面，但為了不看到不喜歡的另一面，我只好將它收起來，眼不見為凈。”

肖筠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江亭柳柔柔一笑：“我可是古怪得很，若有一部分不喜歡的東西，不如干脆都不喜歡算了。”

肖筠眼神一亮，他忽然跨到江亭柳面前，語氣又是小心翼翼又是壓抑不住的雀躍：“你……你是在說你也喜歡我嗎？是不是？是不是？”

江亭柳翻了個小白眼：“不然呢？”

肖筠手足無措起來：“可是……可是……我是肖一竹的病啊，你怎么會喜歡我呢？你應該喜歡肖一竹啊。”

江亭柳無奈：“那你兩不是同一個人嗎？”

肖筠卻很堅決的搖頭：“不是，我們不是同一個人。”

江亭柳翻白眼：“那你和肖一竹分開一個給我看看。”

肖筠噎住。

這下換做江亭柳語重心長：“雖則你兩性格不同，擅長的也不一樣，但你兩共用一個肉身，叫我如何把你們徹底分開？”

她笑得有些無奈：“雖然這話說起來讓我像個人渣，但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和肖一竹就像這個雙面繡，一體兩面無法分隔，那我如果要喜歡，當然只能兩面都喜歡呀。”

肖筠皺眉捋著江亭柳話中的意思，好一會道：“那若能夠選擇，你選誰？”

江亭柳心中一跳，急忙問：“此話何意？”

肖筠默了默，低頭道：“既然是病，自然可能有醫治之法，這么多年來師公都在研究移魂癥，聽說這一年來頗有收獲，也許再過不久便能尋出徹底醫治移魂癥的法子了。”

江亭柳對此卻不太相信，移魂癥這種精神心理上的疾病，哪怕在現代也并不好治，古代心理學不發達，更加沒有專業心理醫生，要想治好這類疾病太難了些。

肖筠卻對肖悅十分有信心，他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又問：“若要治好移魂癥，我和肖一竹定然會有一個人消失，若給你選……你選誰？”

這個問題可真把江亭柳難住了，選誰答案都是錯的，江亭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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