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真沒有拒絕安思梅的提議,便點頭許可安思梅代為傳音任務堂的紀博倫,告知此事。
不多時,紀博倫就帶了一群精英弟子前來山門處。
林玄真一眼掃過,在那些弟子中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紀博倫身上沾了一絲茶香,他對大師姐行禮匯報道:“大師姐,我已經聽安師妹說了,您需要人手來檢驗這煉心繭房的效果。任務已經成立,只是臨時召集需要些時間。不過我先帶了些人過來。”
說罷,紀博倫又對安思梅笑了笑,遞過去一份小點心后,“安師妹,這是謝禮。”
“紀師兄,你太客氣了。”安思梅早已和紀師兄說開了,沒有多想,便大大方方地接過點心收起,準備試煉完畢后再慢慢享用。
林玄真看紀博倫溫和有禮的舉止和安思梅大方得體的回應,猜測兩人似乎是道侶不成情義在。
再逐一看過各位精英弟子的修為和靈根,心下稍安,真是什么類型的弟子都齊了。
不愧是曾經的金丹期首席弟子,以及如今的任務堂長老,紀博倫也是相當可靠的后輩。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在這種時候被紀博倫叫來的同門弟子,基本上也都是各自入門那一屆的天驕。
林玄真在十幾個弟子之中,跟熟悉的謝九江、羅瑯天、李嘉易等弟子,對視了一眼,才微微頷首道:“那就多謝諸位。過了煉心繭房的九層煉心陣之后,若有什么想法,盡管提出來,我也好繼續改進和完善。”
雖然知道大師姐這話基本上可以當作謙辭看待,但眾弟子還是大受震撼。
大師姐可是眾所周知的公認的修真界第一陣法師!
如此強者,還在不斷突破自己上限的同時,對待同門后輩竟還如此謙遜,愿意聽取建議。
始終保持謙遜——這,難道才是大師姐能夠成為本界最強者的根本原因?
其中最為震驚的,還是謝九江。
謝九江剛剛穩固了煉虛初期修為,不論是徒弟還是同門,不是恭賀就是道喜,身邊充斥著溢美之詞。
謝小公子差一點又犯了老毛病,以為自己是天道寵兒。
他差一點就真以為自己這個一千歲出頭就已修至煉虛期的,可以和同樣公認的全能天才,雨花閣閣主楚惜時相媲美了。
而實際上,他謝九江,不過是剛剛穩固了煉虛初期修為的普通法修,丹符器陣劍中,也就劍法拿得出手,其余四樣頂多就是基礎水平。
相較于同時入門的紀師兄已經大有不如,和更晚入門的天雷雙姝比起來,也毫無勝算。
就連紀師兄心尖尖上的安師妹,若是正經比斗,他謝九江也只有五成勝算。
沒什么必勝的把握。
就這樣的水準,在同門幾句不走心的鼓勵夸贊下,竟險些洋洋自得,太不應該了!
果然傳言沒錯,大師姐是天命之人,生來就是為了指點天雷門弟子成材的。
謝九江領悟到了什么,當即朗聲保證道:“大師姐放心,弟子一定用心體會這煉心陣!”
沒有找到缺點,他就不打算出來了!
聽到謝九江的話,李嘉易在旁連連點頭,附和了一句。
眾弟子一個個都差拍著胸脯保證了。
傳言說能得大師姐青眼,就能飛升成仙,這話雖然不準確,也差不離了。
謝九江當年從雷池秘境出來,把自己的疑惑跟大師姐一說,就得了大師姐的獎勵——如量身定制一般的冰風雷術法玉簡各一枚!
若不是沾了大師姐的仙氣兒,謝九江至少得多花個幾百年,才能跌跌撞撞地修煉到煉虛期吧?
哪有如今這般順風順水!
總之,在大師姐面前好好表現,能留下個印象那當然是最好的。
就算不行,如李嘉易一般混個臉熟,得到木真大師的符筆,他們或許也能得大師姐賜下些功法、法寶之類。
而一路倒霉到化神期,距眾弟子好幾丈距離的羅瑯天,也跟著眾人認真地點了點頭。
但羅瑯天和其他弟子又略有不同。
他是真的怕了自己的這個好像倒霉又不完全倒霉的體質,便鼓足了勇氣,說道:“大師姐能否為我撫頂賜福?”
林玄真皺眉看著羅瑯天,門內的流言應該已經處置完了才對。
羅瑯天這會兒為何還會提及撫頂賜福之事?
“大師姐您也知道,我氣運薄弱,怕是進都沒進去,就先出意外了。若是在繭房中遇上其他同門,也怕各位心有顧慮。”
聞言,林玄真想起羅瑯天加宗門大比、前往盤古墓途中發生得額事,也有些同情他。
身為同門,若是搭把手,就會被倒霉事纏上;若是視而不見,又顯得極為冷酷和虛偽。
林玄真舒展了眉頭,若是如此,幫上一幫,也不是難事,還可以避免他繼續連累同門。
她對羅瑯天說道:“你轉過身去。”
羅瑯天依言照做。
林玄真抬手以靈力在羅瑯天法衣上畫了一個臨時固運符,能確保他的倒霉,不會連累到其他弟子。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羅瑯天被林玄真率先單獨送入了煉心繭房。
之后就是剩下的資質靈根和修為都各不相同的十幾個精英弟子,林玄真對他們揮了揮手,也將眾人送至煉心繭房入口前。
等到所有人進了煉心繭房,林玄真才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這么多人確實能更好地驗證煉心繭房的功能,但她還是不太習慣以真容面對如此多的同門弟子。
三十年養成的習慣就已經難以改正,更何況是三千年來一次次送師兄和好友飛升而不斷強化的,不給人添亂而離群索居的想法。
從能夠命令天道小老弟不要隨便插手開始,到現在八百年過去,依然下意識覺得“祥瑞體質”并沒有消失。
以林玄真的性子,若是因為自身的體質,自己倒霉或遭殃也就罷了,畢竟這是她第二次人生,心態早已平和許多,也能坦然接受各種不利的狀況。
但每一次被祥瑞飛升的都是親近的修士,這就很難受。
因此,林玄真看著羅瑯天忍不住生出幾分同病相憐,這才出手給倒霉蛋羅瑯天畫上固運符。
雖然不像轉運符能夠轉移氣運,或是改運符能夠改變氣運,但至少可以把霉運固定在羅瑯天身上,不會把霉運轉移到同伴身上。
天魔玄真還是第一次見到羅瑯天這樣濃眉大眼的劍修,正好奇他明明氣運極差,卻心境極好讓魔無機可乘。
林玄真沒有撫頂賜福,改成以靈力畫符,導致天魔玄真沒能摸到羅瑯天那濃眉大眼倒霉蛋的腦袋。
等到眾弟子都入了煉心繭房,天魔玄真便頗為不滿地抱怨道:“都說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玄真你學不會便罷,既然心軟,為何不干脆直接給他撫頂賜福?”
天魔玄真還想試試摸著羅瑯天的腦袋注入一縷魔念,看那劍修心境是否真如看上去那樣堅不可摧。
魔絕不是為了摸新鮮美男的頭顱!
林玄真微微一笑,從袖子里摸出毛毛,一邊揉一邊在識海中對天魔玄真“講道理”,道:“各人自掃門前雪,沒錯啊!我們都是天雷門的,齊心協力同掃天雷門前雪,你看我管其他七大宗門瓦上霜了?”
其實也不算沒管。
只是沒有直接管,而是以夏神部洲的天雷門為改變的原點,潛移默化地影響其他九洲修士。
但這種大愛之事,滿心美人和頭骨的天魔玄真才不會聽。
天魔玄真被這么一噎,一時無話可說。
三天一晃而逝,煉心繭房中出來的第一個弟子,便是弋努的小徒弟陳恕。
只是他出了煉心繭房后,并未如林玄真所料,沿著石梯緩步走上山門,而是御劍落在了山門處。
陳恕低垂著眼,雪白的睫毛遮不住更加鮮艷的紅瞳,匯報道:“師祖,弟子幸不辱命,過了那九層煉心陣,并未發現煉心繭房不足之處。”
林玄真眉頭微蹙,捏了捏同樣雪白的蝕空獸,“陳恕,你眼睛怎么了?”
陳恕微微一震,頭垂得更低,能夠拜入天雷門修煉,以神識替代肉眼,已經是他天大的機緣,再不敢要求太多。
更何況,那煉心陣確實沒有問題,視覺減弱也是他自身缺陷所致。
“回師祖,弟子生來便是如此。何況修道之人,有神識替代雙眼,這點小事,師祖不必掛懷。”
林玄真倒是聽明白了,陳恕本就微弱的視力,不知道在第幾層煉心陣受損,現在更加看不清了。
煉心陣雖然是對心性的考驗,但心性和肉身會相互影響,否則修真也不會有“神形兼修”的要求。
反過來,陳恕的視力受損,更會加重他的心結,久而久之,容易發展成心魔。
很明顯,她設下的某一層或幾層煉心陣,對于入陣之后化為凡人修為盡失的陳恕,有些過了。
“在我面前,也敢扯謊?”林玄真冷下聲問道,“第幾層煉心陣?”
陳恕眼睫微顫,連忙回道:“弟子只是在第九層松懈了些許,并非祖師的陣法問題。”
如果是第九層煉心陣,陳恕看到自己最恐懼的幻境,從而受到影響,體現在肉身之上,也算合理。
只是陳恕為何如此怕自己?
難道是陳恕在因其殊異容貌而專程舉辦的拜師大典上,見到的其他宗門大能,說了什么不中聽的?
不無可能,有些老頑固,總是排斥與自身不同的一切生靈。
都不用舉別的例子,就說林玄真的混沌靈根。
當初混沌靈根因修煉極快,百年大乘后無一不是入魔被自在門鎮壓。
不知道多少個混沌靈根者,被修真勢力以防患于未然之名,一現世尚未長成,就被斬殺于未入魔之時。
實際上,根據天魔玄真的說法,那些混沌靈根者入魔也不是個個都大殺四方的,殺的也只是阻攔他們進入鎮魔塔的人。
最后一個混沌靈根大乘期,就是到了鎮魔塔才入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入了塔,根本沒殺人。
除混沌靈根者外,妖精靈怪亦然。
不過此刻林玄真也懶得追究這個。
在儲物鐲里的丹藥柜子里找了找,林玄真沒有找到可以解決陳恕問題的對癥的丹藥。
陳恕的血瞳白發雪膚,既不是病也不是傷,而是先天缺陷。
林玄真想了想,就算是藍星的技術,也只能預防卻無法治愈這種基因上的先天缺陷,唯一有效的就是做好日光下的防護。
可修真界哪有修士成天撐著個傘,或是往陰影下鉆的?
更不可能因為是大晴天,就拒絕其他修士在正式場合提出的挑戰。
以陳恕的修為,打斗之時想用術法凝結出一片云遮擋陽光,也十分困難。
林玄真從角落里翻出了八百年沒用的玲瓏傘。
對于現在能使用星辰劍的林玄真而言,這些雜七雜八的法寶,都已經沒用了。
簡單演示之后,林玄真將玲瓏傘遞給陳恕,說道:“這是木真煉制的仙器玲瓏傘,你見不得日光,平日里就拿著遮陽,也可以變幻用來防身。”
陳恕受寵若驚地接過玲瓏傘,擲地有聲道:“蒙師祖不棄,弟子定為五雷峰赴湯蹈火!”
“……五雷峰上暫時還輪不到你一個金丹期赴湯蹈火。”
正說著,弋努的大弟子劉笑,出了煉心繭房,看上去跟入陣之時別無二致。
劉笑沿著絕靈石梯快速走到山門,淡定地看了陳恕和他手中的傘形法寶一眼,將自己過九層煉心陣時的體驗簡略提過。
最后她才說出自己的目的,道:“師祖,此陣助弟子心境穩固。弟子可否擇日再入一次?”
“等煉心繭房中人出來,我再稍作調整,此處便可與通天階一樣,任人進出。”
不過也要考慮其他宗門弟子不遠萬里跑來過這煉心繭房。
到時候叫張方安排一下,收取無天雷門弟子玉牌的修士一些資源,又是一條致富的路子。
相對的,等會兒也要在這繭房上增加識別天雷門弟子玉牌的陣紋,也好及時將陣中弟子傳送出來,不必再有大能守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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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徒孫陳恕的頭頂,像極了毛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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