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易知來拜訪的時候,蘇漫正賴在西次間臨床的炕上,聽身邊的小丫頭大驚小怪的講著自己昏睡這幾天府里所發生的事情。
守門的婆子躬身站在簾子外頭,眼睛都不敢往里面瞟一下,只垂著手低著頭安靜地等著自家夫人的吩咐。
蘇漫聽到沈易知來了,先是愣了一瞬,她倒真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自從成親以后,自己就徹底成了窩在后宅的米蟲,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朝堂里的事情有陸衍在,她自然就懶得多想,這外頭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了,她倒真是說不清楚了。
她懶懶地坐起身來,抬手摸摸自己的頭發,沖著外間的婆子吩咐道:“現將人請到花廳坐了,我稍后就來。”
那婆子得了吩咐,立刻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蘇漫由著小丫頭給她穿了鞋子,這才懶洋洋的說道:“走吧,我也是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紅梅跟在蘇漫的身后,見自家夫人說走腳就已經邁了出去,連忙伸手攔了:“夫人,您這衣衫穿了大半日了,下擺都有些皺了,婢子為您更衣吧。”
蘇漫聞言停了腳步,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
今兒她穿了一件對襟圓領的窄袖短衫,貪圖舒服就沒有穿板板整整的馬面裙,而是隨意的配了條百迭裙。這樣一身隨意的裝扮在自家倒也沒什么,可出來見客確實有點不大合適了。
可蘇漫這人一向性子懶散,原本對這些個亂七八糟的規矩就頗有微詞,這又回現代走了一遭,如今就更懶得理會這些個條條框框的規矩了。
她隨手扯了扯裙擺,又抬手將鬢邊的發絲別到耳后,繼續邁步往外走:“嗨,這神棍又不是外人,更何況他一個出家人,不用這么麻煩。”
紅梅哎了一聲,似是還想說什么,可蘇漫已經大搖大擺的出了院子。
“沈道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沈易知聽到這滿是調侃的語調,微微挑眉,放了手中的茶盞扭頭往門口望去。
蘇漫一手拎著裙擺,大步邁上臺階,滿臉笑意的向著室內走了進來。
沈易知緩緩起身,二人相互見禮分主次落了座,沈易知上下打量了蘇漫兩眼,這才輕笑一聲,道:“幾日不見,夫人似是與以往大不相同,貧道瞧著倒是多了幾分灑脫之意。”
蘇漫聞言,卻是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哼道:“得了,這兒也沒有外人,還拽什么文,你這人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事兒趕緊說。”
“我還當你這是嫁了意中人幡然醒悟,甘心做這后宅里的正統夫人了呢,這不才應景的說兩句吉祥話么。”
“打住,你那話叫吉祥?公雞打鳴都比它吉祥好吧。”
“你這人,兩句話沒有就開始損人,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受的刺激大了,看見你就是最大的刺激。”
“那可真是貧道的榮幸了,看來貧道平日里還得多來幾趟,好叫陸少詹事也瞧瞧陸夫人這與眾不同的一面。”
倆人你來我往的互損了好幾句,這話題才算是逐漸上了正軌。
蘇漫端了茶盞輕啜了一口,問道:“說正事兒,你今兒就算是不來找我,我也得尋個空子去找你,有些事兒想問你來著。”
沈易知半靠著椅背,形容放松:“我也是聽說你莫名病了,這才特意過來探望的。”他說罷,又上下打量了蘇漫一番,“我倒是瞧出點端倪來,不過具體的還是要聽你說一說。”
蘇漫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如何一夢回到現代,又怎么莫名其妙回來的事情講給了沈易知。
沈易知聞言也是眉頭緊鎖,沉默了良久這才緩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這事兒倒真是蹊蹺的很,我聽說你病了,倒是給你補了一卦。”
蘇漫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哦?那你那卦是個什么說法?”
沈易知抬眸瞥了蘇漫一眼,含糊的回道:“也沒什么,就說你沒什么大事兒,傻人有傻福。”
蘇漫撇嘴:“我還當你多有本事呢,感情還真就是個話術騙子。”
沈易知誒了一聲,似是想要與她爭辯,片刻又擺了擺手,一副不與她計較的模樣,說道:“天機不可泄露,你這種凡人知道了太多不好,我這是在保你,保你懂不懂?”
蘇漫哼了一聲,不再接他這個話茬兒,轉而問道:“得了,既然我這事兒你看不明白,那就跟我說說你那邊有什么變動吧。”
“倒也不是看不明白,”沈易知端了茶盞,斟酌了片刻,“我剛才說的話,倒也并非全是跟你開玩笑,你現在跟我才認識你的時候比起來,真的是有些變化的。”
蘇漫卻是對他的話十分不以為意,自顧自的拈著桌上的茶點吃:“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哪能沒有半點變化,你說這話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若我說你這變化會影響時局,你又作何想法?”沈易知手中仍舊捏著茶盞,眼睛卻徑直看向蘇漫,似笑非笑。
蘇漫一噎,正想回一句你可別扯淡了,轉頭卻看到沈易知的眼神,話就堵在了喉嚨里頭。她呆愣愣的迎著沈易知的目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少唬我,若說我回去這一趟確實想通了些事情不假,可這事兒都是我自己的私事兒,跟你們這群人說的什么朝堂大事兒是一點邊都沾不上的,少跟我扯什么牽扯時局。”
“信與不信全憑夫人。”沈易知將茶盞放下,站起身來,輕拍了拍他烏色的道袍下擺,“昨日我夜觀天象,紫微星大盛,實在是個好得不得了的星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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