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圣大喜,剛想謝過師兄。醫仙又開口了:“不行,你這么不著調,再好的孩子,也被你養廢了。我看,顧葉兒還是由我帶著貼身教導吧。”
“好你個蔣石頭,搶徒弟搶到我頭上來了!我告訴你,想把我徒兒從我身邊帶走,沒門兒!你個陰險狡猾的老東西,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藥圣氣得滿頭白發都豎起來了。
醫仙本來是故意逗師弟,想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沒想到那家伙居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喊出他幼時的乳名,登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一拍桌子,冷哼道:“就以你那三腳貓的醫術,能**出什么曠世奇才?”
“醫術好了不起啊!你怎么不說你那手爛制藥術?光醫術好就能教出醫藥雙絕的天才了嗎?”藥圣也拍案而起。兩個老家伙像斗架的公雞,急赤白臉的,互相瞪視著。
醫仙咧嘴一笑,撫著頜下美髯道:“至少,我那不成器的徒兒,能夠跟她交流制藥心得。”說完,還氣死人不償命地挑著眼睛看藥圣,好像在說:我有懂藥的徒弟,你有懂醫的弟子嗎?
“你……你……”藥圣氣得手抖得跟中風似的,最后他終于憋出一句,“你會華佗神技嗎?你會做麻沸散嗎?你會開膛破肚縫腳筋嗎?我雖然對診脈開方不擅長,但這些醫學奇術你也不會!咱倆扯平了!!”
君永倫和他的兒子們,在旁邊驚呆了。沒想到兩位醫藥上的大拿,加起來都一百四十歲了,竟然還跟孩子似的吵個不停。不過,這一路過來,倆老家伙都是這樣,褚慕樺和顧蕭兩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顧茗小盆友卻一針見血地道:“兩位爺爺,你們別吵了。關鍵得看我妹妹,她愿意跟誰學。別看我妹妹年紀小,可有主意了。”
藥圣一聽,茅塞頓開,面露得意之色道:“差點被這老家伙帶溝里去了。我那徒兒最孝順懂事,她師已經拜了,拜師禮也送了,還能再轉投別人門下?”
“咱倆是一個師門的,怎么能叫背師棄祖,轉投他人門下呢?”醫仙看不慣他嘚瑟的模樣,故意道。
“老家伙,你說的再好聽,我們家小葉子,都不可能被你騙走的!”那小家伙身上那么多秘密,還得仰仗他這個做師父的打掩護呢。醫仙這老家伙太精明,太較真兒,以小家伙超凡的洞悉力,絕對不會選擇他的。不裝聾作啞,是收不到好徒弟滴!
被兩位醫藥界的翹楚爭搶不休的主人公,剛剛陪老夫人吃了一頓午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院門,顧夜端莊的體態,立刻消失無蹤。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扭著脖子,甩了甩胳膊,口中嚷道:“唉呀媽呀,可累死我了!那些大家小姐,整天端著一副模樣,累不累啊!看來,生在深宅大院,還不及我們山里呢,至少活得自在。”
院子里負責灑掃的小丫頭們,看到她這樣,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踏入房間,冬雪幫顧夜解下斗篷,接過她手中的手爐放在一邊,看她一個飛撲,趴在錦被上翻過來翻過去地撒歡兒,笑道:“大宅門中的姑娘們,從小耳濡目染,早就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不過,聽姑娘說在山里春天摘野菜,秋天撿松果,夏天采蘑菇,冬日捉野兔,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奴婢都向往不已呢!”
“有機會,你到我們青山村做客。我帶你去野豬嶺打野豬,野豬肉可香了,小火燉上一夜,什么作料不放,只灑點鹽巴,吃起來香得能讓人把舌頭吞進去。”
顧夜尋思著,從衍城回去差不多要過年了,北方過年不是有殺年豬的習俗嗎?她們家沒養家豬,弄頭野豬回來,做一頓殺豬菜,請村里關系近得熱鬧熱鬧,為新年提前預熱了。
冬雪聽了一臉向往,可是很快回到了現實:“奴婢可沒那福分。等姑娘身子大好了,奴婢可能要回京城了。”
“不回郡瑯關了嗎?”顧夜盤膝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她。
冬雪搖搖頭,道:“奴婢是我們夫人派過來伺候大少爺的,大少爺的傷,醫仙說了,要養上一年半載的,才能重新上戰場。我們老爺,已經向皇上請命去邊關駐守。不過,聽說皇上沒同意,只是讓二少爺暫時替下大少爺。”
“哇!褚家一門三代武將,個個都是能奮戰沙場的英雄豪杰呢!”隨便一個兒孫拉出來,就能領兵打仗,難怪引來皇帝的忌憚,一流放就是十年呢!
冬雪笑道:“可不是嘛!六位少爺中,最小的杉少爺,年僅十四,五六個大漢都奈何不了他呢!不過,六位少爺中,還數大少爺最厲害,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兵法陣勢也不在話下。”
“真的假的?”顧夜見冬雪一臉崇拜,故意唱反調,“要真這么厲害,那怎么還被狄戎人差點一箭穿心?”
冬雪義憤填膺地攥起小拳頭,氣呼呼地道:“那是狄戎人無恥,明著打不過我們大少爺,就使陰損的招兒。我們大少爺是為了救別人,一時不查才中了招!!”
“戰場上,別管陰謀陽謀,能殺敵制勝就是最好的計謀。你們大少爺還是太年輕,缺乏對敵的經驗,還得多磨煉幾年。”顧夜老氣橫秋地搖頭道。
“顧姑娘說得是。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在下就是太過自負,才會著了對方的道。”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顧茗率先進了屋子,對顧夜道:“妹妹,褚少將軍來看你了。”
顧夜忙穿上鞋子,匆匆忙忙出了內室,在外間迎客。她心中腹誹道:不是說,男子不能輕易入內院嗎?她再怎么說,也是個嬌嬌嫩嫩的小姑娘吧,怎么褚大少爺進院子,也沒人通報一聲?
“冒昧來訪,請姑娘不要見怪!”褚慕樺在門外停留片刻,等小丫鬟打了簾子,才緩步踏入。
本姑娘見怪,你就不進來了嗎?顧夜翻了個小白眼。不過,對美男沒什么抵抗力的她,在接觸到褚慕樺那張英挺中帶著俊秀的面孔,心中的小情緒瞬間煙消云散。
“褚大少傷口痊愈了?”跟隨后進來的師父師伯和爺爺問過好,客套地問候了褚慕樺一句。
“已經無礙,多虧了藥圣跟姑娘,在下才能站著這里。”褚慕樺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英姿,看得顧夜一陣晃神,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記憶中那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容,如冰的俊眸……跟前世那個大冰塊比起來,這褚少將軍頂多算是儒將。
“妹妹,妹妹……”對于妹妹隨時隨地都能神游太虛,顧茗表示很無奈。關鍵是你走神也就走神了,干嘛盯著人家少將軍的臉不放,瞧把人家少將軍盯的,臉都紅了呢!不行,得找機會好好跟妹妹說道說道,看男人不能只看一張臉!
“嗯?什么事?”顧夜淡定地收回目光,仿佛剛剛那個死盯著人家軍臉不放的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似的,扭頭看向自家哥哥。
“少將軍說,趁著這幾日天氣晴好,要帶我們在衍城逛逛。你去不去?”難得有機會到府城來一趟,顧茗有些躍躍欲試。
顧夜看向自家師伯,問道:“我倒是想去,就是不知道牢頭給不給放風的機會。”
醫仙聽了,氣得胡子直翹:“說誰牢頭呢?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就你以前那破身體,如果沒有師伯我,你早晚有一天被閻羅王召去喝茶!”
“我不愛喝茶,閻羅王要找也不會找我!”顧夜被逼著連喝了半個多月的苦藥,心中怨念無比,對醫仙師伯也跟她師父一樣,沒個好臉色。藥圣見了,臉上眉飛色舞的,別提多興奮了。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醫仙被這師徒倆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我到底能不能出門,您倒是給個準話啊?”顧夜想起丁綺玫小姑娘提到的玻璃茶具,有心想去那個隱珍閣探探。
“腳長在你腿上,你愛去哪兒,老夫管不著!”醫仙一甩衣袖,氣哼哼地出了院子。
“師父,師伯好像生氣了。”人家畢竟救了自己一命,顧夜覺得自己對他的態度,有些過了。
藥圣卻不在意地擺擺手,道:“你師伯向來小氣,他難有不生氣的時候。別管他,一會就好了。”生氣才好呢,生氣了就不會跟他搶徒弟了。乖徒兒,干得不錯!
顧夜想了想,還是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便從“藥箱”中翻出一本手抄本《千金方》,要給醫仙送過去賠禮:“師父,師伯雖然給我開了好多苦藥,但畢竟治好了我的病。我剛剛那樣說他,的確有些不禮貌了。這本書,就當我向他賠不是了。”
藥圣一把搶過《千金方》草草翻了翻,皺起眉頭道:“徒兒,你傻啊,這么珍貴的醫藥盛典,誰不藏著掖著,就你窮大方,拿出來送人。收好收好,留著你學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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