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給“小師叔”拔了針,摸了摸他的額頭——燒退下來了。她站起來活動活動腿腳,對秦夢萱道:“妹妹,天快亮了,你不去休息嗎?”
秦夢萱打開了血管圖,先翻到剛剛學的手部,正看得如癡如醉,聞言她抬起頭道:“我不困。姐姐如果累了,就回房休息吧。我在這看著這位前輩。”
顧夜想了想,既然人家小姑娘沒有睡意,她一個就不勉強了。再說了,床上躺著的可是人家正經的師叔,交給她也沒什么不合適的。
“那行,我回去再躺一會兒。如果小師叔有什么不舒服,你就去叫我!”
見顧夜沒有跟她客氣,秦夢萱顯然很高興,覺得兩人的關系似乎又近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顧夜起來后先去看看小師叔夫婦。小師叔已經不燒了,情況穩定,精神頭不錯,還喝了一大碗雞絲粥。他媳婦服了顧夜給的安胎丸,狀態挺好。她肚子里的小家伙,還挺強壯的,禁折騰。
兩個病號狀態都還不錯,沒有必要在這小鎮上停留一天,一行人又出發了。
顧夜騎在馬上,心里默默地算著帶的食物:本來慶豐樓掌柜給他們準備的吃食,是時分充足的。可是,現在多了倆尾巴和倆病號,加起來四張嘴,今天中午的時候估計就要斷炊了!
顧夜從包包里掏出一塊栗子糕,嘆了口氣:這是最后一塊點心了。不知道以他們的速度,明天晚上能不能到崇明府。希望下一個縣城足夠大,能有慶豐樓的分店……
唉,草率了,年前看賬本的時候,就該認真一點,至少關注一下慶豐樓都分布在那些府縣。
“靳大哥,前面有片林子,你去打些野兔野雞什么的,咱們中午不能只啃干糧吧?”由奢入儉難,顧夜吃了兩日慶豐樓的外賣,再啃硬邦邦的餅子,簡直要命啊!
“你是丫鬟不是會武功嗎?”干嘛使喚我?靳陌染自從早上聽說慶豐樓打包的存糧沒了,心情就一直不好。
“可是,她打獵的本事沒你高啊!你要是不去的話,中午就光啃餅子吧!”顧夜心情也不怎么樣,口氣自然好不到哪里。
靳陌染更憋悶了:啃餅子就啃餅子,要啃大家一起啃。
一路官道,還算平坦,臨近中午的時候,顧夜提醒馬車里的林娘子,給她男人用小爐子熬粥。最后一罐雞湯,都貢獻給了兩個傷員——顧夜覺得自己太無私,太偉大了!
靳陌染說不去捉野味,居然真沒去!顧夜本來還以為他只是嘴上說說呢。不去就不去唄,那就讓他自己啃干糧吧。
顧夜挑選了官道不遠處一條小河旁停下用餐。她帶著月圓,用自制的誘餌,引來了幾條一尺多長的魚。月圓用削尖的竹竿,叉了五條。
秦夢萱還是第一次見人這么捕魚呢,沒扎到一條,她就樂得在一旁拍手,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顧夜突然覺得自己人還沒老呢,心態卻不年輕了。畢竟……兩輩子加起來都四十多歲的人嘍!
“姐姐,你怎么知道要偏一點,才能叉到魚?”秦夢萱對顧夜的敬佩之情,比滔滔江水還要奔涌不息呢。沒有她指點的時候,好幾條魚都擦著月圓的竹竿溜走了呢!
“光線透過水面,會發生一些折射,造成視覺上的偏差。”顧夜簡單地解釋著這一物理現象。
“姐姐,你懂得好多哦!”秦夢萱星星眼地看著顧夜。
顧夜用手順著頭發,往后一撫,露出傲嬌地表情:“不要太崇拜姐,姐只是個傳說!”
秦夢萱用力地點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兩日經歷的事,要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我肯定覺得不過是傳說而已,不能全信。可是,姐姐真的好厲害,懂得好多。你就是剛出生就開始學習,也不過十四年而已,卻比我認識的許多學者,要知道得多呢!”
“哎呀,不要這么夸我,我會得意忘形的!”顧夜拿著月圓收拾好的魚,家在火堆上烤著。又讓月圓給馬車上的倆傷員,煮了一鍋魚湯。月圓的手藝雖然比不上顏嬸,但是比她主子做飯有天賦多了!
不過,顧夜自認為烤東西的本事,還是挺不錯的。她有獨門燒烤料——孜然!不但考了魚,她還把帶的饅頭切片,刷了一層油,放在火上烤著。
饅頭片烤得焦酥,撒上調料,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光聞著香味,就讓人垂涎欲滴。
靳陌染蹲不住了,厚著臉皮湊過來,伸手要去拿一串烤好的饃片。顧夜手上的竹簽,用力敲在他手上。
靳陌染忍著疼,搶回了一串饅頭片,看著手背上的紅痕,不滿地對顧夜道:“你這女人,不就吃一串饅頭嗎?你至于下手這么狠嗎?”
“你沒有付出勞動,就不配擁有分配權!誰讓你剛剛在小樹林的時候,不去打獵的?”顧夜哼了哼,道。
“我這不是沒吃你們烤的魚嗎?饅頭,我這還有,吃完再烤就是了!”靳陌染麻利地把自己帶的饅頭切片,學著她串在竹簽上,放在火堆上烤著。有香噴噴的烤饅頭片,誰還啃冷冷硬硬的干糧?
饅頭片烤得差不多了,他朝著顧夜伸出手來:“調料借用一下!”
“不借!”顧夜想著到下一個城鎮,要不要準備些可以烤制的食材,像羊肉啦、五花肉啦、土豆啦……之類的,明天不至于干啃饅頭。
“小氣!”靳陌染抬頭看了看天上,從懷里摸出一個彈弓,對準空中一個黑點射了出去。一只斷氣的鴿子,掉落在他們不遠處。
靳陌染撿回鴿子,塞給顧夜道:“給,換你的調料。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這是人家的信鴿!”顧夜接過鴿子,發現腿上綁著一個竹筒,上面有軍中的標識,“還是軍中的信鴿。宰殺軍中的信鴿,要是延誤軍機的話,是要砍頭的。”
“你把它吃了,毀尸滅跡。誰知道信鴿是哪個殺的?再說了,軍中傳遞重要的消息,是不會用信鴿的!”靳陌染搶過她放調料的小盒子,往饅頭片上面撒著調料。
顧夜取出里面的信,里面的內容奇奇怪怪,讓人看不懂,應該是用密語寫的。顧夜收好信,準備下一次見到老公的時候送還給他。
至于信鴿嘛,烤熟了一人分一點——吃了!死都死了,不吃豈不浪費了?
吃完一串烤魚,一個饅頭片,喝了幾口魚湯,飽了。秦夢萱摸摸鼓起來的小肚子,笑著道:“跟著姐姐,我都長胖了呢!”
“小姑娘,還是有點肉好看,干巴巴的,有什么看頭?”顧夜安慰她。
秦夢萱一邊點頭,一邊打量她的身材,顯然對她的話不夠信服。顧夜沒好氣地道:“我是小時候傷了脾胃,要少食多餐。你沒看到我整天點心、零嘴兒不離手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妹妹不懂事,吃了姐姐那么多零嘴兒,接下來姐姐是不是要挨餓了?”秦夢萱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沒事,到下一個落腳點再補充一些吧。還有一天,就到崇明府了。到那里姐姐帶你去大吃一頓!想吃什么,先提前想好了!!”顧夜拍拍自己的荷包,大方地道。
靳陌染撇撇嘴:慷他人之慨,里面的銀子一文都不是你自己的,花起來當然不心疼了。他想起其中還有他貢獻的銀子,不客氣地道:“當然是去慶豐樓狠狠吃上一頓了,還想什么?”
被自家姑娘警告過,一路裝悶葫蘆的靈兒,這時候開口了:“慶豐樓誰不想吃?可那兒是要提前預約的!”
“沒事,我們秦姑娘既然夸下海口,肯定能滿足咱們的愿望。”靳陌染想起明天晚上就能吃到大餐了,渾身都是勁兒,把馬鞭甩得震天響。拉車的馬兒虎軀一震,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
秦夢萱不忍顧夜為難,忙道:“我不挑食,只要有口熱乎飯菜就行。去不去吃慶豐樓,都沒關系。”
“妹妹可真好養活!”顧夜嘻嘻地笑著,“不過,能有慶豐樓的美食,何必委屈自己?現在舉手表決,想去慶豐樓的舉爪——二比一,好,去慶豐樓打牙祭,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靈兒小聲嘟噥著:“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我們姑娘是在替你解圍呢,不順著坡下來,看等到了崇明府,約不上慶豐樓,你怎么下臺!”
“靈兒!前幾天吃的飯菜,好多都是慶豐樓的招牌。慶豐樓何時提供過外賣的服務了?可見姐姐她肯定是有些門路的。姐姐不是那種心里沒數的人!”秦夢萱小聲地對靈兒道。
靈兒不爽地撅起了嘴巴。自從遇見這冒牌貨后,姑娘都不疼她了,總是斥責她。都怪這冒牌貨!!
顧夜呵呵一笑,道:“還是妹妹了解我!”
中午耽誤了一會兒,天完全黑下來,他們才到縣城。一進城,在城門邊縮著的小伙計,看到這輛馬車,趕緊上前:“是醫王閣的秦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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