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院走出的易景梟滿懷心事,并未注意一旁走來的顧若宜。
“世子。”顧若宜眉眼含笑,嬌滴滴的看向易景梟,整個人將他的去路攔住。
她生的和付芷容很像,娘倆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官大氣,眉毛濃嘴唇厚,眼睛大鼻梁挺,臉盤子也不小,總之哪哪都和小家碧玉不挨著。
被她這么一攔截,易景梟的腳步便停了下來。男女有別,何況這兒人少,真被人看見了兩人在聊天,保不齊要傳出去多少閑話。
“三姑娘有何事?我還要快些回去復命。”
“世子殿下不要急,你難得來一趟,可嘗著父親新得的茶了?聽說是赧山那邊進獻的,父親都舍不得喝。”
易景梟無奈的看向一旁,今日陽光正好,四周花草樹木皆是明媚,有這種時候賞賞景不好嗎?№Ⅰ№Ⅰ
一旁的隨從圥茶看見顧若宜這般,都替自家世子覺得難辦。
對著人家為出閣的姑娘,話不能說的太重,可不說重了人家就像是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能有什么辦法?要他說還是適才過來的那個姑娘看著合心,說話柔聲細語的,眉眼間又不都是水一般的柔情,看她和顧夫人說話的樣式,一看就知是不畏強權,這種人性子不會太差。
“茶我嘗過了。”易景梟沒正眼看她,繼續說:“三姑娘請讓開,我要回去了。”
“等等。”顧若宜紅著臉遞上了自己的帕子:“這天兒熱,世子你額角都出汗了,快擦擦。”
未出閣的姑娘家堵著男子塞帕子,這傳出去叫什么事啊!
易景梟連連后退,避開了顧若宜的‘好意’,冷聲道:“圥茶,拿帕子來。”№Ⅰ№Ⅰ
看見對方寧可用隨從的也不愿意用自己的,顧若宜狠狠的瞪了圥茶一眼,又轉臉勸道:“世子真是跟我見外了。”
圥茶聽著渾身一哆嗦,感覺雞皮疙瘩起了兩丈高。自家世子流汗可不是因為天熱,那完全就是被她嚇的!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圥茶這性子也不是面團捏的,當即就不愿意了,對顧若宜說:“還請三姑娘讓開,被人瞧見了成何體統?你不在意名聲世子還在意呢。”
被一個隨從嗆聲,顧若宜差點氣了個仰倒。
她的名聲在京城里那已經差的不行了,彪悍、不知禮數、說話腌臜等等,導致這么久了也沒一個人登門議親,她年歲一年比一年大,可不能再拖了。
偏偏圥茶提她的名聲,這不是明擺著打她臉呢嗎?№Ⅰ№Ⅰ
可還不等她再說些什么,易景梟已經轉了身自己走了,至始至終連看她一眼都不曾,那背影簡直是落荒而逃。
手中的帕子越攥越緊,顧若宜冷冷的看著他們離開,眼中的氣憤和不甘幾乎要溢出來。
憑什么這樣的好兒郎對自己視而不見?虧她還是好生打扮一番出來的,結果人家正眼都不瞧!
“定是母親沒在敬德世子面前好生夸贊我,不然他怎可能不拿我當回事?”顧若宜氣的臉都紅了。
付氏倒也想夸贊女兒,可從何夸起?學問方面她不會吟詩作賦,長相方面伯府這么多姑娘她實在不算上乘,管家方面這些年她也沒認真學過,名聲又不好,夸她什么?夸她罵人的花樣多嗎?
心腹丫鬟悄聲勸道:“姑娘有所不知,奴婢適才過去聽伺候茶水的小丫鬟說,六姑娘進去和世子爺見了面。”№Ⅰ№Ⅰ
“禾吟居那個?”想起顧湘宜那張艷光四溢的臉,顧若宜頓時站不住了:“她竟敢這般勾引世子?母親沒打她的板子?”
“哪能啊,世子爺在場,怎么說也要顧著自家面子。”
“顧個屁!”顧若宜跺著腳說:“那個小賤人現在在哪,看我不掀了她的皮!”
不用細打聽,顧湘宜大大方方出府已經是全府皆知的事了,聽聞顧湘宜不在府內,一向好勝心強的三姑娘此刻陰沉著臉,琢磨著等她回來該如何收拾她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坐著馬車回到敬德公府,圥茶還在憤憤不平的說著顧若宜的壞話:“那個三姑娘可真是一點臉面不顧,見了世子就好像野狼見著肉了一半,也不知顧伯爺是如何教導女兒的。”№Ⅰ№Ⅰ
“好了,這些話別再說了。”易景梟不理會這個小插曲,現在他想的是,該如何替顧湘宜避開那個麻煩。
自古以來嫁娶之事都是父母做主的,若是顧家人真要她嫁給陸鳴晟,那想來她沒辦法逃脫。
圥茶并不知自家世子現在滿心想的都是別人,還在為顧若宜的突然出現而氣憤。
和勇侯府內比起忠毅伯府,好像少了一些珍貴花木,但是多了幾分精致出來,貴氣沒看出多少,可只簡單一掃眼,便知這家人品味不低。
聽聞顧湘宜來了,裴青雪可坐不住了,急忙趕到了母親的院子。
記得出嫁前兩天,寧初才與裴青雪見過面,可這次再見,用的是不同的身份,哪怕心中再難過,臉面上依舊半點不顯。№Ⅰ№Ⅰ
“湘宜,讓我瞧瞧你。”裴青雪仔細看了看她脖頸的傷,心疼道:“你怎么這么傻啊!一個弄不好命可就沒了,不知我和母親要多傷心。”
顧湘宜的眸子有些濕潤,她知道,寧初的死對于裴青雪來說打擊也不小,可看她整整瘦了兩圈,眼下烏青明顯,卻又勸不得什么。
“青雪姐姐放心就是,我現在想開了,什么事也不如活著重要。”
裴青雪點著頭說:“就是!人這輩子就是撐著一口氣,不能隨便放棄了活著的機會啊!過幾日我回二舅舅那替你撐場面去,那幾個不懂事的再敢欺負你看我怎么收拾她們!”
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齒,眉眼間的伶俐藏都藏不住,發髻插著一支青玉短簪,顧湘宜一眼便看出那是自己生前所送的。№Ⅰ№Ⅰ
摯友離世,全家送命,想來裴青雪心里不比她好過到哪去。
“姑母,我想與青雪姐姐好好聚一聚。”顧湘宜主動說。
顧斐笑著點頭:“去吧,青雪,讓劉婆子去廚房拿一些湘宜喜歡的點心。”
侯府的點心做法很特殊,栗子糕松軟可口,甜的顧湘宜直瞇眼,還有紅豆餡的一口酥,咬一口酥皮直往下掉。
以前她就喜歡這兩樣點心,每每來都要帶著一大盒子走。
見她口味似乎變了,裴青雪感受到了她的不同,但是并未說出來,只當她是死里逃生想開了。
隱忍也是一天,不忍也是一天,左右都要活著,何必給那些人欺負自己的機會?
“今兒你怎么能出來呢?我原本想著過兩天派人去伯府接你過來呢。”裴青雪對此事有些好奇。
她的二舅是什么人她再了解不過,那是生怕家丑被宣揚出去,對于自己的六女兒,他是能藏則藏,在禾吟居那個破院子里住上一輩子不出門才是最好。
顧湘宜知道裴青雪心里想的是什么,干脆回答道:“我去找大夫人提的,父親也在,正巧家里來了客人,就放我出來了。”
石榴小聲嘀咕著:“表姑娘有所不知,姑娘差點出不來,還是那客人開口伯爺和大夫人才放人的。”
“二舅母這人刁鉆的很,怕是不想讓湘宜好過的。”裴青雪輕輕嘆了口氣,長輩的事并非她可議論的,只握著顧湘宜的手說:“不論什么麻煩,你只管找我就是,我和母親護著你。”
世上好人難做,裴青雪肯這樣說,很讓顧湘宜和石榴主仆兩個感動了。
“有大奶奶和表姑娘這般愛護姑娘,奴婢不怕姑娘再被欺負!”石榴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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