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慧被大姑娘打了不算什么大事,只不過讓侯府瞬間轟動的是,表小姐顧湘宜將裴青慧打了。
自家這唯一的庶女是何性子再沒人比侯府的人了解了,讓一個伯爵府的庶女打了臉,怕是裴青慧這會兒不氣個半死才怪。
裴嚴與兒子裴奕下了馬在前面走,蘇靖辭與蘇錦川兩兄弟在后面跟著下馬,回府這一路將顧湘宜的豐功偉績全聽了去。
對自己的小女兒裴嚴一向不喜,聽說她挨了打,裴嚴不動聲色,好像沒聽見一般。
當初他與夫人顧斐感情很好,可母親偏要納妾給他,無奈之下顧斐只得納了妾室,本以為是良妾人品一定會端正,殊不知裴青慧的親娘是個心腸毒辣之輩,在顧斐懷裴奕時動手腳差點害得顧斐難產一尸兩命。
后來她又做過很多錯事,裴嚴便著人打死了她,而裴青慧對此事毫不知情,還以為親娘是病死的。本來她與親娘的感情也不親厚,知道生下的是個女孩,她娘當即就拉下臉來,對這個女兒并不喜歡,而裴青慧對待她也是如此,三四個月不見面都是常態。№Ⅰ№Ⅰ
雖然相處不多,可裴青慧卻將她娘那副惡毒心腸學去了六七分,說話做事如此不惹人待見,挨兩巴掌算是輕的。
“姐姐動手兒子倒是覺得沒什么,可是顧家六妹妹卻也動了手,兒子記得她是個性子極好的人。”裴奕邊走邊說:“上次母親去伯府,回來告知兒子顧家六妹妹投繯未果,也是個可憐人,這種情況三妹妹還刺激她,一巴掌算是打輕了。”
裴嚴一張冷面,聽聞這些眉角動了動,卻依舊沒什么表情,只說:“你三妹妹那個性子無人受得了。”
“大舅舅,表哥說的顧家六妹妹是誰啊?”蘇錦川不同于他哥哥那樣的一派正氣,他平日里愛玩鬧愛吃酒,比起其他自由尤其得他看重,在裴嚴面前也沒大沒小慣了,追著問:“我聽著倒覺得像是個趣人,投繯沒死成,想來是打算換一種活法了。”№Ⅰ№Ⅰ
“不得無禮。”蘇靖辭冷聲訓斥。
蘇錦川吐了吐舌頭,拿著折扇的手輕輕扇了扇,轉頭又問裴奕說:“表哥,那個六妹妹在哪啊?現在還在府上嗎?”
“這個我不清楚。”裴奕的語調與蘇靖辭差不多:“等會兒我去大姐姐那兒問問,你有什么事嗎?”
蘇錦川有些心虛的笑了笑:“我這不是好奇嗎,家里頭上下都讓母親管的井井有條,庶妹庶姐都比較和善,不知這位六妹妹是為何想不開?忠毅伯女兒據我所知有好幾位,可這位行六的我卻是半點不知。”
朝中只有顧恒鈞一人姓顧,提起顧家大多數人都知道是哪里。
“這樣不大好,人家畢竟是姑娘家,傳出去會壞了名聲的。”裴奕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蘇錦川的請求。№Ⅰ№Ⅰ
話音剛落,打算離開裴家的顧湘宜慢步從一旁石階走來,好似那月里嫦娥出羅帷,一雙杏眼滿含秋水,相襯兩道彎整整的月眉,膚色白皙,雙頰有一抹若有似無的嫣色。
今天的衣裙更顯得她身姿曼妙膚若凝脂,一瞬間看呆了蘇錦川,手中的折扇毫無征兆的掉在了地上。
顧湘宜聽見響聲向旁看去,正瞧見裴嚴等人。
“給姑父請安,湘宜貿然打攪,實在是不好意思。”顧湘宜微微福身,沒一會兒裴嚴便讓她起身。
“你時常來看看你姑母是好事,她整日惦記你,在家里還好嗎?”裴嚴問。
顧湘宜笑著回答:“一切都好,有勞姑父掛念。”接著她注意到了一旁的裴奕等人,又一次彎了身子:“裴奕哥哥好。”№Ⅰ№Ⅰ
“六妹妹。”裴奕見禮,眼神不住打量她。
許久未見,這位在家里被欺負的打了投繯主意的妹妹,竟然出落的這般漂亮,放眼整個顧家,不,整個京城,如她這般漂亮的又能尋到幾人?
以前她不施粉黛,粗麻爛布穿在身上,雖然難掩姿色但看著還是不覺得多美,如今簡單打扮一番,確實賞心悅目。
顧湘宜余光掃視了一圈,見旁邊的兩位姓蘇的公子她也認識。
蘇靖辭,朝中校尉,官職說大不算大,說小卻又不小,他家中是清流門第,但他本人喜好練武,于是做了這校尉。
而他的弟弟蘇錦川與他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兩種性格,一個冷言少語,一個愛說愛笑。兄弟兩個喜歡的也完全不同,蘇靖辭喜武,而蘇錦川喜畫,他是這京城出了名的詩畫雙絕的才子。№Ⅰ№Ⅰ
略帶慌張的撿起了折扇,蘇錦川嘿嘿一笑,沖著顧湘宜作揖道:“六妹妹好!”
雖知道他是何人,可寧初與顧湘宜的圈子完全不同,她現在只能裝作不認識,出于禮貌,她詢問了對方是何人。
蘇錦川就等著這一句呢,眼看著就要滔滔不絕起來,結果被蘇靖辭冷聲打斷:“他叫蘇錦川,我叫蘇靖辭,今日有要事找舅舅。”
“原來是姑父的外甥。”顧湘宜裝作第一次知道的樣子,笑吟吟的回應著:“湘宜見過兩位蘇公子。”
一旁的蘇錦川氣的臉都要綠了。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處處不讓自己說話,見著漂亮姑娘本應繼續清高,可他卻反常的多說了好幾句,弄的自己一肚子話無法開口!№Ⅰ№Ⅰ
離開和勇候府的顧湘宜可真是沒白來一趟,手中提著兩樣攢盒,一個里頭裝滿了各式點心,一個里頭裝的是果干和肉脯,還有兩樣裴青雪的首飾,顧湘宜說不要可人家非要送,便收下了。
裴家的馬車將她送到了伯府門前,顧斐身邊的掌事媽媽特意多走了幾步,陪著顧湘宜一路回到禾吟居。
這是顧斐在為顧湘宜撐腰呢。
讓石榴好生送走了掌事媽媽,顧湘宜有些疲憊的倒在了床上,覺得今日見著蘇家那二位公子實在是太巧了。
寧初生前與蘇靖辭也是有些關系的。蘇靖辭喜武,他父親蘇老先生便將他托付到了寧家,由寧遠江親自教導,那時候寧夙已經可以上戰場了,寧初的年歲小一些,便跟著蘇靖辭一起學。№Ⅰ№Ⅰ
一晃人家是校尉,而自己卻成了深宅大院里的庶女,顧湘宜輕聲嘆了口氣,感嘆世事無常的同時,也有些好奇。
寧家的覆滅,蘇家是何態度?蘇靖辭會傷心嗎?他昔日的師傅死的凄慘,不知他怎么想。
“顧湘宜!”少女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顧湘宜睜開眼睛,不耐煩的坐起了身。
剛回來就有人找她麻煩,真當她好欺負不成?
木門被一腳踹開,門扇揚起一陣灰塵,顧若宜大步邁進,身后兩個丫鬟也跟著她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么?”顧湘宜問道。
顧若宜冷哼一聲:“你裝什么糊涂!你今日可真是好能耐,都敢都客院露臉了,家里沒人治得了你是不是?”№Ⅰ№Ⅰ
得,她明白了,這看來是易景梟那個美男子惹的孽債啊!
果然,女子長得美是紅顏禍水,可男子生的俊俏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因為易景梟才來找我的?”顧湘宜開門見山的問。
“不許你直呼世子爺的名字!”顧若宜瞪著她罵道:“不要臉的下賤坯子,和你親娘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手段一樣的下作!就你這個身份,給敬德公世子提鞋都不配,還好意思往他跟前湊,你這么不要臉怎么不去胭脂巷子里找活計做?”
至于那胭脂巷子里是做什么生意的,不言而喻。
靜靜的聽她罵完,顧湘宜不聲不響的站起身,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你要做什么!”顧若宜問道。№Ⅰ№Ⅰ
“三姐姐還知道胭脂巷子呢?”顧湘宜嘴角的笑十分嘲諷:“看來三姐姐真是博學多才,這詞匯從閨閣貴女口中說出,你敢說別人可不敢聽啊。”
顧若宜氣急了,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你別在那兒放屁!”
被推了一把的顧湘宜紋絲不動,繼續看著她,但嘴角的笑卻消失了,伸手提著她的衣領微微用力,便讓她感覺到了窒息。
“外人都說三姐姐沒教養,我今日可真是長了見識了。”余光瞧見兩個丫鬟似乎有所動作,顧湘宜毫不客氣道:“不用你們動手,我不想打你們姑娘,和她動手她可不夠格。”
“你!”顧若宜狼狽的雙手扯著衣領,可顧湘宜的手卻像鉗在了上面一般紋絲不動,拖著她她也只得跟著走,來到了門口便被顧湘宜扔了出去。
真的是‘扔’了出去,顧若宜落地后直接癱跪在了地上,將剛送客回來的石榴嚇了一跳。
“三姑娘,您這是?”石榴見顧若宜這般,一時間慌了手腳,著急道:“您快起來啊!奴婢擔不起您這跪的!”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跑來,打算將自家姑娘扶起。
“滾!你們是干什么吃的!”顧若宜掙扎著站起身,抬腳就走到了石榴面前,揚起手便打:“賤婢,你說的那叫什么話!”
石榴猛地閉眼,但臉頰上的疼痛并未出現,睜開眼看見自家姑娘在后面扯住了三姑娘的手,而三姑娘面沖著自己,齜嘴獠牙的樣子活像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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