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她們對我不敬在先!”她雖然想服軟,想搬出自己柔弱溫和的模樣,但現在哪有這樣的時機?
“顧夫人是長輩,你要一個長輩對你放尊敬?大姐,你的禮儀都學到哪里去了。”易景梟冷聲道。
大家伙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位敬德公世子怎么說呢...可真是說話不留情面,連自己親姐都敢當眾訓斥,咄咄逼人的模樣比易修晗更甚,偏偏沒人挑的出來他的錯。
易修晗只覺得此刻她比顧家那些女眷還要丟臉,被自己弟弟訓斥,被這么些外人看熱鬧,這可真是人生頭一遭!
“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啊你!”她低聲說。
顧若宜此刻面頰一紅,好像隱約懂得了為何他要出面維護自己,會不會是因為喜歡自己,所以不惜頂撞他姐姐,不惜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下他姐姐的面子?
是了,這么多人在場,他就算有心維護自己也不敢說出來,但此刻有人抹黑她的名聲,那世子爺就不愿意了。
顧若宜越想越激動,心中像是打鼓一般,臉上都揚起了微笑。
結果易景梟下一句說的話,將她這種幻想徹底打破,猶如一桶涼水,從頭到腳給她潑成了個落湯雞。
“我并不是胳膊肘朝外拐,而是想保護未來的夫人。”
人群瞬間安靜,無人再多說一句。
保護未來的夫人?那夫人是誰?敬德公世子是不是說錯了話?難道他看上了忠毅伯府的姑娘?不應該啊!嫡女顧若宜名聲那么差,長得貌若無鹽,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她,而其他幾個姐妹里,除了顧湘宜以外那兩個長相都不算太出挑,可顧湘宜是個庶女,再漂亮也配不上敬德公世子啊!
于是大家伙一致認為,是易景梟說錯了話。
而清楚聽見他所說的易修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遲遲沒說出下一句,還是易景彥聽說妹妹出了事趕過來,才算是打破了這份平靜,他問道:“二弟適才說什么?”
易景梟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在保護未來的夫人,她家就是我的岳長家,雖然大姐和我是骨肉親情,但為了夫人心中不計較大姑姐兒的過失,我只好當著她的面訓斥長姐了,還請長姐與兄長過后訓斥我。”
聽見這話,易景彥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他一直認為這賞菊宴就是個笑話,就易景梟那個樣子的,對美色一點想法也沒有,哪怕是辦十場賞菊宴也未必會看上一個姑娘,但是結果萬萬沒想到,還真瞎貓碰上死耗子,方氏的計策靈了!
原來自己這弟弟表面上對女色毫不在意,卻也是個看臉護內的一根筋,就這種人也配和他爭奪世子之位?易景彥心中莫名升騰起一絲自信,覺得易景梟不配和他在一個層面。
清了清嗓子,易景彥又問:“二弟說的可當真?
易景梟點頭:“比真金還真。”
人群頓時炸了鍋。
那些卯著勁想要惹易景梟看自己一眼的女子就像是泄了氣一般,聽著那話如同失了魂魄,一個個的臉拉的老長,再沒了剛來時眉眼之間熠熠生輝的明媚樣子。
“那不知二弟所心悅的何人?”易景彥又問。
他覺得依他對易景梟的了解,顧若宜雖是嫡女,但是長的太過普通,名聲又差,二弟才看不上,剩下的幾個庶女里,也就顧湘宜的長相算是上乘。
果不其然,易景梟想都沒想回答:“是顧家六姑娘。”
付芷容、顧若宜、顧舒宜和顧芳宜瞬間將目光都投到了顧湘宜臉上,這其中氣憤居多,驚訝居少。
尤其是顧若宜,她的臉都黑了,就像是打翻了的硯臺,難堪的很。
方玉春也聽見了風聲,當她得知易景梟選中的是伯府庶女,還當眾說出來了以后,她頓時坐不住了,連忙走了出來。
伯府肯定會給易景梟幫助,可到底那只是個庶女,又能折騰出什么風浪來?她就不信自家大兒子找個更有助益的夫人,會比易景梟差!
沉浸在陷阱捕到獵物的喜悅中,方玉春臉上的笑容根本收斂不住,到了幾人身邊幾乎要笑出了聲音,問道:“世子可真是的,這種話隨便宣之于口,也不問問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若是六姑娘也有此意,那你們也算是郎才女貌,我回頭跟你父親好生說說,圓了你們倆這姻緣,但要是六姑娘沒這個想法,那你可不許胡說了,沒得壞了人家名聲。”
方玉春不動聲色的又拋出了一個陷阱,而這陷阱易景梟還非跳不可,躲都躲不開。
她看出來了,這顧家的六姑娘今兒就是來攀高枝的,一個庶女穿的比嫡女都乍眼,生的一副好面孔來這兒賣弄風
騷,定是要釣一個好夫婿回去的,易景梟條件這么好,六姑娘上桿子高攀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不同意!
話趕話的將她逼到了此處,顧湘宜若是說同意,那下聘之事和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外頭人對這對新人的評價一定不會高。一個女子,當眾同意了來自世子的求娶,這種不要臉的事大家閨秀哪里做的出來?而易景梟就更不用提了,被美色迷住了眼,難堪大用,敬德公首先就會對他在心里存個疙瘩,外頭人怎么議論那更是不用細想的。
“方娘子只管詢問就是,我非六姑娘不娶。”易景梟看著顧湘宜的眼說著,那句非你不可一出口,顧湘宜險些當了真。
他的眼神太真誠了。
平時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被稱是‘方娘子’,方玉春都會感到一身光線被剝掉,讓她很不舒服,可今日不同,她實在太高興了。
轉過頭她笑的十分慈祥,拉著顧湘宜的手柔聲問道:“六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付芷容甚至六丫頭一定會同意,她就等著攀高枝那天呢,現下心愿已成,她可能對快進口的肉撒嘴?于是她連忙插話說:“自古以來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六姑娘究竟同不同意嫁世子,還得等到回去了,我和她父親細細商量才是。”
鬼知道她說出這句話時心里多難受!
說什么也不能讓這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顧湘宜斜眼看了看她,嘴角的冷笑毫不掩飾,問道:“我還沒說同不同意呢,母親這般著急的阻攔做什么?”
付芷容被懟的臉都快綠了,瞪著她說道:“你是個女兒家,我說回去和你父親商議一番,那是為你負責!你不要名聲我們顧家還要呢!”
易景梟不甘示弱的問:“怎么,顧夫人這意思,和我易家說親事,是丟了顧家的臉了?”
那不容置喙的語氣,讓付芷容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哪里,世子說笑了。”
顧湘宜也不打算逗她了,眼神從付芷容移到了方玉春身上,一字一句認真說:“我不同意。”
“為何?”方玉春有些吃驚。
她盤算好了每一步,偏偏沒想到人家姑娘不同意!
是她真的對易景梟沒意思,還是這根高枝她嫌棄不夠高?
一句不同意像是平地炸響了一個雷,炸的方玉春耳畔轟鳴。
“我覺得年齡尚小,且生母死前囑托不可嫁與不了解的人,我對敬德公世子毫不了解,甚至沒見過幾面,上來就談婚論嫁有些不合適。”
易景梟眸中的光慢慢暗淡了下去,這幅景象看在顧湘宜眼中,倒是多了幾分真實,讓她有些懷疑,這位世子爺...該不會真的對自己有意思吧?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只是互相合作的關系罷了,她怎么能瞎想呢?
這幾句話將付氏等人全部震驚住了,顧若宜后退兩步,覺得腳步似乎千金中,腦子好笑進了蚊子,嗡嗡作響。
她為什么不同意呢?連顧若宜都聽得出那些所謂不合適的話只是托詞借口,要是自己早就同意了,她為何拒絕?
她明明打扮的艷麗就是為了攀高枝的,那又為何對世子的心悅視而不見?她究竟想要什么?
方玉春迫不及待將這門親事撮合成,著急道:“六姑娘多慮了,世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最了解不過,他并非隨口訴真心的那種輕浮公子,你看看你長得花容月貌,那跟了世子正合適不是?”
“我們家湘姐兒還小,起碼得她前頭的幾個姐姐嫁出去才輪得到她嫁啊!”付氏回過了神,便滔滔不絕道:“而且湘姐兒是個庶女,世子不在意可湘姐兒自己在意,萬一外人議論湘姐兒身份低攀了公府的高枝,這心里難受的可是我們顧家的姑娘!”
方氏毫不讓步道:“話不是那么說的,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不是?我看著兩個孩子簡直是天作之合,回頭合了八字看看究竟合不合適,若真是合適,那咱們易顧兩家還能結兩姓之好,這不好啊?”
付氏和方氏這下算是棋逢對手了。一個極力想撮合兩人,一個打死不能讓兩人成,唇槍舌戰一句接著一句,弄的場面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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