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投桃報李。

買了三個冰淇淋，送到母親的手里。

顧長鳳接了。

過去她覺得在店里吃個冰淇淋那太貴了，動輒六七塊的價格，她小時候的冰棍才多少錢一根啊。

她就喜歡拿現在和過去做對比，但現在不比了，也不是因為有錢了，就是覺得有些事情得放開了，總計較總計較也挺累，賺得到花得出這沒什么。

“你姐就別吃了，涼。”

大美伸手接了。

“沒事兒。”她正好懷孕怕熱。

偶爾吃一個不會怎么樣的。

二美附和她媽點點頭；“平時是要少吃，母親吃進去的營養決定將來小孩聰不聰明。”

大美打趣妹妹：“那你吃的肯定好，優優肯定聰明了。”

“這也不一定，她爸的基因是沒什么問題，可她媽我的基因……哈哈。”

說著說著自顧自笑了起來。

“也不差什么。”顧長鳳添了一句。

正吃冰淇淋呢，家里來電話，李二媳婦打過來的。

說是譚爺爺譚奶奶還有譚禾三個人來農村了。

顧長鳳拉臉。

“暫時回不去。”

李二媳婦：“知道了。”

掛了電話進了屋子里，說：“二美她爸去上課了，二嫂就跟著去照顧大美幾天，說是這幾天不回來了。”

人不回來，家就扔給李二家照顧了。

譚奶奶一聽：“這個天兒還往外跑。”

羨慕！

她要是有錢，她也到處走。

“沒人就沒人吧，咱們留老二這住一段日子。”

譚奶奶中午和譚宗峰干起來了。

就是因為那點破事兒，她數落譚宗峰，嘮叨埋怨說譚宗峰不孝順，譚宗峰可能也是受夠了，當時就喊了，他就是忤逆大頭了，母子倆吵的場面就挺難看的。

譚禾驀然許久：“家里沒人，還是別留了。”

主人不在家，哪怕就是親爸親媽也不好自己做主留下來的。

李二媳婦打了這通電話就出去了，到底和這個家的關系她不如人家近，出門的時候聽見譚奶奶扯著嗓子破口大罵。

你要說譚奶奶個性，不一定說就真的那么好，但也沒差到這種地步，今天實在是憋狠了。

加上譚禾懟她。

“我媽你想事情就是一出一出的，你說說你和誰不干啊？和老大也掐，這回好了，老二沒在家，你回不回老大那去了？兒子兒媳婦侍候你，你還總那么多事兒。”

母子倆吵完，譚宗峰自己喝了一斤白酒，然后吳湄就來電話了。

譚禾實在沒辦法，才把父母帶出來的。

譚爺爺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也不能永遠坐在家里不動。

原本想把父母送老二這里住上一段日子，不然咋整？

譚奶奶是一聽這話，神情越來越激動，“我用不著你來教訓我，這個家不是你能變成這樣啊？”

譚禾氣死了。

“現在怨我了？我讓你把錢都給老大家花了？”

那不是她爸媽掛念著大兒子大孫子，才愿意這樣給的，和她有什么關系？

譚奶奶數落：“那些年你是怎么說的？你說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指望不上，你說你大兄弟好，人忠厚老實，我不聽你的話都搭他了，現在可好了，你爸剛不能賺錢他就甩臉子給我看。”

老太太這是摔鍋！

要說給誰錢，那肯定是她自愿的，沒人能勸得動這種事。

不過就是譚禾和老大家兩口子關系好，各種講譚宗峰好話那是真。

過去在譚禾的眼里，除了譚宗峰老譚家沒有孝順兒子。

譚爺爺聽著老婆埋怨女兒，一句跟著一句的，聲音越來越大，搞的好像自己挺有理。

“你閉上嘴吧。”

老頭兒起身，準備往外走，打算回去了。

他也想上老二這里來養老，但老二眼下看著這是……躲了。

恨不恨譚宗慶？

不恨那不可能的，可恨的同時也有點反省。

自己過去做初一，所以兒子現在做十五了唄。

可給都給了，錢也都花沒了，你現在計較這些沒用啊，錢找不回來了。

老大和老太太怎么回事兒，他也都看在眼里的，也不能都怪老大也不能都怪老太太，就是過去生活的水準打破了，搞的大家都難受而已。

“你上哪兒去啊？”老太太追老頭兒。

譚奶奶不愿意走。

她硬留，老二能怎么樣，她是老二的親媽。

不在家我就待到你回來為止。

“……老二要是敢說不養活我們，我們就告他……”

譚爺爺的聲音傳進來；“你告誰？你把他告了，將來就真的沒人管你了，嘴上講狠話有什么用，他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就覺得老二兩口子人品好，我將來要是沒了……”

老頭兒現在也挺憋火的。

看清了，可啥都沒了。

你說市內的兩套房子他能都賣了？

那叫老大兩口子出去住大馬路啊？

干活的那套房租出去一年也沒幾個錢，那是老樓又是一樓，過去的一樓總反味，要是賣那就更虧了，賣不上多少錢的，有個二十萬撐死了。

只求老二能一直這樣，傻一點，反正他也不在乎那點錢，給老大的就給了吧，從今以后他多關心老二點，只能這樣。

老夫妻倆走了一路，叨叨了一路。

譚奶奶聽明白了，可正因為聽懂了一愣。

她現在覺得譚宗峰不行，就想釜底抽薪了。

房子是她和老頭兒的，那他們賣了錢拿在手里，他們養老還能有靠，可老頭兒的意思……

譚奶奶說；“這不就可著老二坑了嗎。”

譚爺爺；“我們倆死了以后就多保佑老二家點，你把房子賣了，宗峰兩口子這輩子都不能和我們走動了。”

其他的兒子已經搞的他生病都沒人管他，再把老大也搞成這樣，那就一個都不剩了。

譚奶奶：“其實留一套，那套賣了不管怎么樣也能賣二十多萬，我們拿著這二十萬給長鳳，長鳳看事情比宗慶看的明白，咱們搬回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我幫她看家咱們一家子好好的過……”

她自認沒虧待過顧長鳳啊。

她把兒媳婦看的可是比老二重的。

“她不差那二十萬，她手里多少錢都有，二美不能虧了她……”

譚禾跟在后面，越聽越皺眉。

她已經看出來問題所在了，但沒辦法吭聲。

沒辦法勸了。

譚家現在已經雞飛狗跳的，不是譚宗峰就是譚宗慶，換了其他人你愛死不死，照顧兩三天勉強，時間長了根本不行，她接回家？

如果只能這樣的話，譚禾寧愿父母去老二那里。

她有客觀困難。

她得留著好身體幫婷婷帶孩子呢，時不時還得跑婷婷家給收拾衛生，給買菜做好，石磊不領情可她舍不得女兒受累。

父母是親，可父親真的和吳婷婷比較起來，譚禾選擇吳婷婷。

自己身上掉的，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折騰一圈，老兩口又回了家。

家里吳湄剛哭完，譚宗峰那喝多了肯定吐啊肯定鬧騰啊。

啪啪打自己的臉，說自己沒用，這話說給誰聽的？

不就是埋怨吳湄不會管家嘛，吳湄不上火不傷心？她叫譚準把她弄的，原本好好的身體現在病病歪歪的，她心中有紓解不開的郁悶，老爺們鬧成這樣，她也只能忍。

譚宗峰就用腦袋撞墻。

“我不孝啊，我現在看見我媽，我就想讓她走，她說她去老二那，我真的是松口氣……”

酒后吐真言。

愛父母，可是太累了。

扛不住了。

他媽又不是人家那種什么話都肯聽的老太太。

譚宗峰真的侍候夠了，就想老頭老太太趕緊離開他家，不然他說不定得死老頭老太太前面去。

想讓走，心里又怕別人說，這不借著酒就鬧上了。

吳湄好不容易給安撫好了，讓譚宗峰睡覺去了，她坐在椅子上看著大門。

不回來了？

那肯定不能。

除非是譚宗慶發話，說他要把人給接走，不然不可能不回來。

想了一會，果然老頭老太太回來了。

吳湄的心落地了，又覺得特別憋屈。

過去是給她錢了，那也是養老的錢啊，雇保姆要錢的吧？她這么對待公公婆婆，公婆是掏的多了點，可也換回去了吧，那現在老頭老太太憑什么就甩給他們家啊。

“爸媽快進來，外面曬吧。”

擠了一記笑，馬上去廚房切西瓜，給老爺子沖水。

譚奶奶聽完自己老頭兒講的那些話，也是心灰意冷的。

她現在真的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臭狗屎！

而且這臭狗屎將來一定要砸到譚宗慶的頭上。

老太太的氣焰徹底消了。

譚禾壓根沒跟進來，人家撤了。

也是不太想摻和了。

實在是現在的局面，她擺不定了。

她也沒有多余的錢一個勁兒的搭吳湄。

回家先去了趟菜市場，然后買了菜給吳婷婷送過去，又給吳婷婷家做清潔。

哪怕女兒兩口子不用，但譚禾還是要做，現在避開石磊的時間，爭取不見面就是了。

她多干，婷婷就能少干。

一邊干活還是一邊埋怨石磊。

還是嫌棄石磊臟。

覺得這種男人就是沒救了，你就隨手把家里都打掃了多好，非讓家里這么臟，東西到處亂扔。

收拾完，回了家，吳進超帶孩子呢。

譚禾和丈夫就說了。

吳進超聽了以后就笑：“你爸可真精啊，錢啊房子都留給老大，養老留給老二，譚宗慶是親生的嗎？”

還以為老頭兒清醒了呢，結果還是這么糊涂。

說白了就是譚宗慶壓根不受寵。

人根本不考慮你難過不難過，心里沒裝你。

出去吹牛逼的時候，那時候有你。

譚禾：“這說的是什么話，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老大家……有個譚準拖后腿，你不給他留，這不是逼死老大兩口子嗎，再說吳湄過去侍候我爸媽那沒的說……”

你看看誰家兒媳婦能做成這樣。

當然了，人家做的好，肯定圖點什么的，這避免不了的。

又說；“現在只有老二家條件好……”

那是真的不差錢的那種。

大有錢啊。

兄弟姐妹沒人需要你拉扯，你就把父母照顧了就行。

吳進超：“那得看老二能不能干過顧長鳳。”

說起來顧長鳳，譚禾又是一肚子的瞧不上。

不是顧長鳳，大美二美得和她這個姑姑關系多好啊，你說顧長鳳和吳湄似的，自己能不喜歡她嗎？

她是寧愿讓吳湄發達，也不太愿意現如今看著顧長鳳好過。

但心里又明白，顧長鳳過好靠的是能干，吳湄過好靠的是嘴，現在一個過得好一個過不好，這是一定的。

“我和她那點事都過去多久了，結果沒完沒了的，哎，挺好一個家搞的稀碎，你說錢也不差，你們就出點，大家都勤往你家跑，這不好嗎……”

吳婷婷沒孩子之前，她就是這樣想的。

這才叫一家人。

永遠親親熱熱的，別計較太多了。

可顧長鳳不，去她家吃個飯，她臉拉的就和長白山似的。

真的把老頭老太太接過去，她能一點血不出嗎？

到時候肯定會給送錢，這樣大家都好，不好嗎？

顧長鳳這頭，二美一個勁吐槽她大姑。

顧長鳳就聽一樂，她覺得小女兒和她站在同一陣線。

她就是不喜歡譚禾。

兩家就是兩家，沒辦法變成一家。

大美聽的無奈，她都聽到多少次她妹抱怨她大姑了。

“你對陌生人都能寬容點，怎么輪到大姑……”

二美說：“我就不喜歡她，我一和她見面我就渾身難受。”

大姑那一家子她都不太喜歡。

姑爺人就那樣吧，姐姐姐夫平時也不接觸，親不到哪里去。

吳婷婷和她見面的次數，小時候就是一年一次至多。

能有什么感情。

“我大姑老是要把我們弄到一起，感覺多親熱似的，誰和誰親啊？這就是她一廂情愿的想法，倒退兩步來說，她也沒搭我們家，也沒對我媽好，我干嘛要跟她好？現在我家過好了，她就和我爸好了？”

大美；……

顧長鳳：“當著外人面少說這些話，不用你管她，媽一個人都能搞定了，媽也不傻。”

她怕別人覺得二美小心眼。

是她和譚禾關系不好，二美和誰都挺好的。

二美繼續道：“不占便宜我也不喜歡大姑，誰家過的好和誰交往，總是她來挑我爸媽的錯，她永遠都對，既然都對她怎么沒辦老譚家管好呢，不是給錢就叫管。”

大美：“還來勁了，換個話題，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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