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嘛，得自己多寬慰自己一點。

二美去檢查身體，基本上是沒什么問題的，醫生都要比她更了解她的身體狀況。

可……

沒敢要。

還是那句話，她害怕！

不是不著急，不是不害怕，但就是怕也沒用，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轉移注意力。

張嫻沒了。

挺了兩年以后，還是走了。

走的那天，她父母都松了口氣。

作為父母，他們已經盡了所有的力氣，張嫻她媽還是哭出來了，以為沒有眼淚，但到了這個瞬間還是流淚了。

“張嫻啊，怪媽嗎？你走了媽竟然松了口氣，媽不是個好媽，當年要是沒貪圖譚準條件好也就不能讓你嫁，明知道人家都不愿意……”

張嫻她弟給姐姐穿著衣服。

人走了，張家人從譚準的房子搬出去了。

可譚準可不肯住自己的房子了。

開玩笑，好好的房子死了人，他怎么住啊？

晦不晦氣啊。

譚準和吳湄商量，打算把房子賣了然后換個地方，高新區他住的這一帶房價又漲了，倒手的話不太難，好賣不說還能賺點，他再換個差不多的房子不就好了，面積小點這樣一來一去，還能賺一筆。

譚準開車回家，和吳湄講：“我剛接到電話，通知我后天去法院。”

打官司也打了兩年，期間各種不滿意，現在給的錢依舊不滿意，但怎么說也是比以前多，律師的意見，還是收吧，譚準也不想折騰了，成天和這些事兒過不去，太鬧心了，再說不也賠錢了，估計再多人家也不能給了。

吳湄歪在床上兩天，看著小孫女笑，她只想哭。

傻孩子呦！

你說你命多不好啊，媽媽徹底沒了，以后爸爸也指望不上。

摸摸孩子的臉，把孩子抱得緊緊的。

可憐自己孫女。

想想別人家的孩子，這么大正是被媽媽抱在懷里的時候，怎么哄都不夠，怎么愛都不夠的，自己家的啥都沒得到過。

“大概能賠償多少錢？”吳湄問。

譚準：“差不多九十多萬。”

吳湄點頭，有這九十萬以后的生活至少有靠了。

她不是想拿兒媳婦的賣命錢，可沒有錢這孩子怎么養？

孩子肯定不能給她姥姥和姥爺，孩子姓譚，自然是姓譚的人養。

“張家你打算給多少？”

譚準皺眉；“還給他們？”

孩子在他這里，他得養啊，那憑啥還要給姓張的錢？

吳湄：“人家的女兒，人家女兒的命換來的錢，你不給？還想打官司啊，現在法律是不是說，人沒了這錢也得平均分啊？”

“沒有吧？”

“你去打聽看看，問問律師，能少給就盡量少給，不是我狠心，這是孩子媽媽留給孩子的，我不會亂花孩子的錢，但錢給了姓張的也沒用啊，人都沒了能留給孩子什么，也別說什么舅舅親，舅舅結婚就啥用都沒有了。”

譚準和張嫻的家里人談。

張嫻父母對那錢也不是一丁點的想法都沒有，畢竟是挺大的一筆錢數，而且拿到一部分就能改善不少事情，還有一點就是，孩子他們雖然得不到，但考慮以后萬一譚家對孩子不好呢？他們手里有點錢也能幫點忙。

可譚準不想給。

譚準拿二美出來說事兒，畢竟當初那錢是實打實花進去的，二美和大美說不要，但譚準對張家的說法是。

這錢是他借的，里外里還給他二叔家都不夠，當時就花出去八十多萬了，這是丈母娘和丈人都親眼瞧見的。

譚準：“媽，這件事情我沒必要撒謊騙你，真金白銀的花，這兩年我給你們的工資就不提了，張嫻遇上這事兒，可有誰家會這樣砸錢救？我們家掏盡了所有，請了醫生，能做的都做了。”

他講的這些，讓姓張的說不出來話。

譚準的意思，我給你們十萬，只能是十萬，不能再多了。

不然的話可以打官司，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

除非你是想和我一起分擔這個債務，那就一起還，花進去多少錢醫院也有記錄。

張嫻爸媽不想找事兒，也沒接觸過律師什么的，也不愿意折騰，張嫻和醫院打官司都打了兩年多呢。

同意了。

譚準給錢的時候還賴了兩萬，說拿不出來。

張家和譚準以后也沒打算走動了，畢竟張嫻躺在床上的時候譚準就和沒事兒人一樣的。

追過兩次，沒追回來，張虎說算了，那還有個外甥女呢，覺得鬧的太僵也不好，將來還得看孩子呢，差兩萬就差兩萬吧，這錢他叫父母留好，他是堅決不能要的，這是他姐用命換的，他不能花，也不想碰。

譚準這錢他也沒得到，他的想法是自己拿著，可惜吳湄早就防備他這一手了，和譚準一塊兒去拿的錢，然后壓著譚準去還貸了。

八十萬，能解決不少的問題呢。

房子她不同意賣，也不同意換，告訴譚準能住就住，不能住你就天橋底下蹲著去吧。

難得吳湄和譚宗峰的態度一致。

為了多還點錢，吳湄現在住的房子也掛牌開始往外賣。

譚準不是怕房子不干凈嘛，那就大家一起住，這么多人你還怕什么。

自住的房子畢竟是三室，賣了不到四十萬，然后這筆錢又滾到了房貸里，吳湄這總算是能松口氣了。

覺得被壓的也沒那么厲害了。

可能是心病除了，人又精神了點，最近狀態挺好，把自己收拾得挺漂亮，然后回了農村去看譚奶奶。

和李二媳婦聊天，吳湄搖頭。

“我這個時候說什么，好像都脫離不了一個惡人的形象，惡就惡吧，真的是解脫了，當初那錢也就二美好心，其實你看掏了也等于白掏了，人也沒救回來，錢也沒了。”想起來這事兒吳湄就有點耿耿于懷，那錢干什么不好啊，都打水漂了，也是提了個醒，遇上這種事情自己2千萬別砸錢，你看賠的這點錢，根本不夠看的。

李二媳婦：“誰家攤上都沒辦法的。”

譚奶奶聽著也沒有更多的感觸，張嫻好可張嫻不是譚家的人了，沒的時候掉了眼淚，現在心情平復了很多，除了惋惜也生不出來其他的情緒了。

看完譚奶奶，吳湄回了家。

高新區這邊空氣好，因為空氣好吳湄覺得身體都跟著好了。

晚上坐公交車去接孫子放學，那自然就能看到譚菲的。

“拿著吧。”

“什么呀？”譚菲問。

“銀行卡能裝金魚啊？”吳湄瞪了女兒一眼。

譚菲笑笑，接了過來。

“謝謝媽。”

家里出事兒，都是靠譚菲跑來跑去，吳湄都看在眼里，她不可能說一點不搭女兒，這貸款還進去那么多，她手頭就松快了點，背著譚宗峰和譚準給了譚菲兩萬塊錢。

“沒什么可謝的，你應得的。”

譚準那孩子他根本不管，譚菲這個當姑姑的可是夠樣，啥啥都管。

“水果賣的好嗎？”

譚菲賺不到二美家那么多的錢，她有顧客，但水果價格貴顧客買的時候也猶豫，一般都是過節的時候好賣，其他的時候一般般，還是客戶群的問題，你說不賺吧，那是假話，就一個過年，至少能賺五六千，你說賺吧，也不是每個月都有五六千啊。

反正就那么回事兒。

“一般吧。”

吳湄嘆氣。

“這就是命，人家做就做發了，咱們做就不行。”

以前譚奶奶偷偷和她講，說顧長鳳每個月流水都能有七八萬，吳湄不確定這個數字準不準確，但瞧著人家確實賺錢。

“做生意也是靠命，命中注定的。”

吳湄接走孫子，譚菲也準備回家。

去接孩子放學，然后買菜回家做飯，丈夫下了班回家啥活兒也不干，翹著腳玩手機。

譚菲擺飯準備吃飯。

“你說我做飯的時候，你輔導一下他把作業寫完多好。”

丈夫；“我教不了，現在小孩學的那些，我哪會啊。”

譚菲氣不打一處來：“什么叫不會，你不能學啊，你回家就開始玩手機。”

“我上一天班我累啊。”

“那我不累啊？”

夫妻倆嗆嗆嗆然后又吵了起來。

誰都累，人一累了心情不好，就容易找茬，譚菲覺得自己都要累死了。

幼兒園帶小孩其實也累，那是累心，然后她家一堆事情，丈夫永遠靠不上，有邪火。

“你累怪我啊？你天天為你娘家跑，你累和我無關。”

“就你這德行的，我當初真的是眼瞎才能看上你。”

譚菲丈夫也是個嘴不饒人的類型。

能忍？

絕對不忍啊。

“誰眼瞎還不一定呢，我找你我才是倒了霉。”

家家管不好，孩子孩子照顧不好，然后天天發牢騷，就這種老娘們他真的受夠了。

還不如打光棍呢！

“我嫁你，我圖你什么吧？要什么沒什么。”

譚菲丈夫啪摔了手機，“你有什么？你還看不上我，咱們半斤八兩，你要是能嫁有錢人你能找我嗎？怎么回事自己不清楚啊，你以為自己有多好？你是長得好你還是身材多好，你家里有幾百萬啊？沒有的話，人能看上你什么？”

吵架就是互相掀老底。

先是吵，然后動手。

孩子就哭。

最后這飯也沒吃成，譚菲丈夫氣的走了，嚷嚷著明天就離，譚菲也是不讓人，一句一句跟著罵。

一地雞毛！

也不想和孩子說話，把門關上，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譚菲委屈。

她活的太累了。

每個月都得攢點錢，因為孩子以后上初中上高中都是要用錢的，然后各項消費加起來并不少啊，這里花點那里花點隨隨便便就不知道怎么花出去那么多錢，然后孩子吃吧，人家都吃你能叫他不吃嗎？自己也得穿，她都盡量不進商場買衣服了，那價格太高了，她都多少年沒進理發店搞頭發了，時不時還得救濟侄子，譚準那孩子她得管啊。

你做姑姑的掛著，就得出血，偶爾給買點吃的穿的，全部都是錢。

最叫她覺得無望的就是，心里最不愿意承認的就是，她自己混不出來，她吃不了苦，也沒那個毅力，其實也賣水果了但是真的賣的不好，然后其他的也沒魄力去干，她就指望自己男人能下點苦工。

你是男人要養家的，那總得吃點苦，多賺點錢吧，結果自己家的這個，成天就想著吃喝玩，擼串喝啤酒他就是第一個，干活他就不行了。

扔了吧可惜，不扔吧她膈應。

總打架，心里不可能沒有一點怨恨，但離了她也不見得能比現在過的好。

做人首要的就是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她這把年紀，社交圈就怎么大，自己個性都固定了，真的離了帶著孩子她就慘了，不帶孩子，那毀兒子啊。

但凡有個目標，身邊有個條件好的有這個念想，她都不能過。

可她就是個普通人啊。

哭了半天，然后開門，看兒子還哭呢。

“你哭什么，你一個男子漢。”

譚菲教兒子；“你得爭氣啊，你得好好學啊，媽都指望你了，現在吃多少苦都是為了你……”

真的就是為了他。

靠丈夫靠不住了，那就只能靠兒子了。

希望兒子能成才，但凡有一丁點的希望呢。

譚菲摟著兒子：“好了，去寫作業吧。”

收拾收拾客廳，然后又罵了丈夫好幾句。

發脾氣你就是第一人，說摔東西就摔，你怎么那么有錢呢？

收拾好日子還得繼續過。

周末回娘家看一眼。

“將來我侄女談戀愛可得好好看男人。”

吳湄接話茬：“又干架了？”

譚菲：“他不爭氣。”

吳湄惡狠狠地說：“當年我就說，他看著就不行，你以為我能害你，沒結婚兩個人吃飽不餓有什么難活的，媽是過來人，我看他幾眼我就知道他沒有耐心吃不了苦，可你不聽啊，現在鬧這樣，你說誰家兩口子天天干啊，我們那以前是沒什么感情，結婚了互相不了解才總干架，你這自己談的戀愛，還總這樣干，還過不過了？”

“怪我啊，他什么都不管。”

“談戀愛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他管過什么，你長眼睛就是為了出氣兒的，你也仔細看他啊，我可不管你們，我這身體我要是倒了，家里就得完了，你爸我也指望不上他，我前腳死他后腳就得找，到時候倒霉的是我孫子和孫女。”

吳湄想好了，她得好好活著。

她誰都不管了。

她就放寬心好好過日子，孩子養不好但也得給養成人，她做奶奶的已經盡力了，將來的路是你們自己的，老天爺心疼你們呢，你們自己懂點事呢就日子好過點，不懂事呢那就是命了，誰都改變不了。

－－－－－－題外話－－－－－－

24號會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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