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宮局得到了幾匹新料子,云歌得到段景毅的允許,去先行挑選。負責物品看管的宮女佩兒不知該如何是好,趕忙向尚宮大人請教。
尚宮大人只是擺擺手,就給云歌放了行。
望著云歌得意的背影,婺虞冷哼。
被罰到尚宮局后,她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兒,地位上和奴籍們也差不多了。她平日里行事乖張跋扈,不僅僅是奴籍,連宮人們也受了她不少的氣。眼下落難了,竟連伸手幫一把的人都沒有。
婺虞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美姬給打發了,不過,這里面肯定少不了云歌的作用。
她本以為,云歌定多就是仗著淳于敏在宮中的地位,混上一個等同于掌宮的位置罷了,誰成想,云歌的野心不止于此,竟然飛上枝頭,做了大王的床奴。
要知道,段景毅一向對后宮冷淡,卻獨寵了她,這便是離脫離奴籍僅有一步之遙的大好事了。
有朝一日真的被封為姬妾,那么就成了她頭頂上正經的主子了。
想到這里,婺虞的拳頭緊緊地攥在一起。
跟著云歌同行的小宮女,名叫阿紫。阿紫年紀不過十三四歲,但是觀察力卻是極強的。她看到后面狠狠剜著云歌的婺虞,提醒道“姑娘要小心,這后面窺著姑娘的人可多著呢。”
“看就看唄,自身難保呢,又不敢把我怎么樣。”
阿紫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她伺候云歌不過幾日,就已發現她身上不同于尋常女奴的氣質。雖是奴籍,可膽魄和舉止,卻并不比大戶人家出身的小姐差。也難怪,大王會如此寵幸她,那么好的料子,連王后都還沒挑呢,就都緊著她了。
途經花園邊的太湖,云歌被王姬的貼身宮女叫住了。
云歌認識她,那天在春華殿里王姬故意刁難,她正是其中一員。
宮女走到近前“云歌姑娘,我家娘娘有請。”
“我還要伺候大王呢,恕不能從命了。”
說完,云歌沒有理睬她,拉著阿紫繼續向前走。
“云歌姑娘也未免太不知禮數了吧,王姬娘娘是后宮的姬妾,而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奴籍,主子找你,你就算再不愿,也該去當面回個話才是。”宮女快速說道。
云歌站住腳步,轉過身來“這位宮女姐姐莫不是忘了,那日我與王姬娘娘交談甚歡,大王還連夜請了孫太醫前來為我診治。”
“雖是搪塞過去了,但大王不免猜疑。欺瞞大王,那可是殺頭的死罪,這一次,我是萬不敢再去招惹這樣的禍事了,必定會如實相告。”
“你……”宮女臉色一變,冷聲說道“你如此,是在威脅我家娘娘嗎?我告訴你,你一日未得冊封,就是奴籍,是奴籍,就要尊敬我家娘娘,聽從我家娘娘的吩咐!這道理,便是告到大王那里,也是說得通的!”
對方來勢洶洶,阿紫擔憂地看向云歌“姑娘。”
“東西沉,你先抱著回去吧。”
王姬的氣沒出,是斷不會放過她的。積攢了幾天的怨氣無處發泄,她今日若不前去,明日也要成行。現在是抓朱夲的關鍵時期,她不想節外生枝。與其被王姬這種人惦記,不如早點解決的好。
“可是……”
“告訴大王一聲,我去陪王姬娘娘喝茶了。”
阿紫咬著嘴唇,瞪了一眼那小宮女“是。”
王姬今日穿了一件祖母綠色的大氅,一改她往日張揚的穿衣風格,然而,如此成熟的色彩卻并不能掩蓋她的媚態。一雙眼睛,淺淺地彎起來,笑容中,說不出的嫵媚。
“你可是讓我好等啊,還真成了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見你一次,簡直比登天還難。”
“娘娘說笑,登天無處可登,可召喚奴婢,娘娘是有一百種方式的。”
今日的云歌不曾跪下,說起話來,也不再恭敬了。
王姬見她如此,不由得笑出了聲來“這樣才對嘛,每天都端著那副慘兮兮的模樣,謙卑著給誰看呢。”
“娘娘說的是,險些吃了娘娘一鞭子,便知道,一味的妥協并不是上策。娘娘說吧,找奴婢,有何事啊。”
“我記得美姬入宮的那會兒,大王寵了一夜就給帶回宮了,便是太后與王后,加上滿朝的官員一同反對,大王也還是給了她姬妾的名分,賞了楓天閣。不到半年啊,你看看楓天閣里的好東西,怕都要塞滿了吧。我本以為你也會如此的,可誰成想,這么多天過去了,還沒個動靜。”
王姬一陣幸災樂禍“知道的,說大王寵著你,無暇顧及冊封,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王就是被窩里冷,讓你去捂上一捂的。”
王姬的心思,大概就是闔宮上下所有姬妾的心思吧。只不過,她為人直爽,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才第一個找上門來諷刺她。
云歌神色平靜“大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由他的道理的,奴婢不便揣度。也許,是考慮到冊封了美姬,反而給她惹來不少的妒忌,前車之鑒,不便張揚。”
這話,確是在說王姬的。
找美姬的麻煩,王姬表現得最為積極。她出身高貴,便不會容得下一個奴籍凌駕于她的頭頂,故而每次都第一個沖過來打壓,甚至糾結蕭姬、春姬等人,一同孤立美姬。
她原本想用同樣的方式,來對付云歌的,但是,經過上次的事情,她發現云歌和美姬做事風格完全不同。
美姬因為出身卑微,又無依無靠,所以凡事都會隱忍退讓,她便有了施展的余地。
可云歌卻正好相反,她對付人的方式,就像是太極,表面上看起來柔弱無助,其實力道都是在內里的,但凡出招,定能讓人心生出畏懼來。
王姬原本還擔心,云歌一朝得到姬妾之位,會成為比美姬更加強大的對手,然而幾天過去了都沒有消息,她便也放下心來。
又聽說太后快誦完經文了,她老人家最討厭的就是湘人弄權。段景毅最重視孝道,美姬那次,已經當著太后的面許諾,再也不寵幸湘人了。這次,他定不會再忤逆太后的意思。
所以,她又找了個機會,在太后那邊也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嘴。
如此,便是云歌再厲害,也是免不得掉半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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