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很上道的走了,袁寶兒又看向林惠娘。
林惠娘擺手,“我忘了,我那邊還有點事。”
她忙不地的離開。
袁寶兒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的脾氣似乎有些沖。
這實在有些奇怪。
她思忖是怎么回事,余光偏見那碗素羹,答案似乎明了。
她端起碗,喝了幾口,感覺腸胃熨帖許多,脾氣似乎也跟著好了。
吃過飯,她盥洗一番,便靠著床頭養神。
她本想待會兒就進宮去,一來跟皇帝說明情況,以免他誤會自己,二來也是看看女兒,那孩子上一次被自己那樣對待,一定很傷心,再有就是去探探內監一事。
里通外人不是小事,朝臣雖是大夏的官吏,可放眼天下,誰人沒有私心?
皇帝身居內宮,說過什么,做過什么,都被人一五一十的告知,這是多可怕的事情。
袁寶兒雖然心里告誡只,不可以再跟皇帝親近。
但多年的感情又哪里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所以在得知皇帝安危被威脅時,她還是想去親眼確定一下。
然而,身體搶不過意志,在她閉眼之時,強行睡了過去,等袁寶兒恢復清醒,已然是隔天。
袁寶兒揉著脹痛的頭起來,丫鬟們扶著她換了官袍。
惠娘這會兒已經過來,見她要準備出門便道:“你的情形大人都已經告知,陛下能理解的。”
袁寶兒對著鏡子整理衣領,好似沒有聽見。
林惠娘又道:“你身體還沒好,不能擅自走動。”
她是憑著水吊命,吊了這些天,身體虛的很,需要臥床休養。
“我去去就回,”不親眼看上一眼,袁寶兒始終不能放心。
瑤瑤還在宮里,她得確保她的安全。
林惠娘想要阻止,但袁寶兒是誰,又豈是誰人能輕易阻止的。
林惠娘無法,只好跟著她一道往宮城。
車子輕快平緩的趕去宮城,林惠娘給她倒了杯溫熱的甜漿,瞧著她喝了才道:“陛下很清楚您的情況,您又何必?”
袁寶兒笑了笑,清楚又不是親眼所見。
很多事情不親眼看一看,又怎么能確定?
林惠娘見她笑得輕巧從容,眼皮子跳了跳,心里有種說不好出的感覺。
“你,你們該不是不像,”她斟酌著,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們和皇帝關系,才不觸動袁寶兒的神經。
畢竟外界傳言,他們夫妻跟皇帝,親密的就像一家人。
袁寶兒微微一笑,“像什么?”
林惠娘搖頭。
私下議論皇帝,也是大逆。
她可不想明知故犯。
袁寶兒保持笑容,吃了口甜餅,覺得有些膩,便停了手。
車子很快來到宮城邊,袁寶兒扶著林惠娘的手下來。
右相和左相還沒到,其他人倒是陸陸續續的來了些。
瞧見元寶兒,眾人都有些驚訝。
多日不見,他們還以為袁寶兒去秘密辦差了,卻沒想她是病了。
袁寶兒朝眾人笑了笑,站去一旁。
眾人互相對視,最后跟右相關系不錯的王程過去。
“袁大人可是身體不適?”
“可要我幫忙與右相說一聲?”
袁寶兒笑了笑,“我還能行,多謝了。”
這也算是拒絕。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袁寶兒打了,王程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還是笑吟吟的,“萬事都沒有身體重要,若是撐不住便說話,都是同僚,不必客氣。”
王程話音輕柔,神態溫和,儼然一副長者關愛小輩的模樣。
雖然論官階,他還笑了袁寶兒一級。
袁寶兒很有耐心,聽他說完,才笑著道謝。
王程朝她笑了下,又回到才剛交談的團體當中。
眾人不知道在說什么,很是熱鬧的樣子。
林惠娘看了兩眼,又看周圍。
發現很多官員都或多或少的看過來,但似乎是擔心什么,都自覺不自覺的刻意忽略這邊。
“他們什么意思?”
林惠娘被看得煩了,忍不住暴躁。
袁寶兒輕輕一笑,“只是想知道我如何了,是不是快要病死了。”
“又胡扯,”林惠娘有些發怒。
袁寶兒微笑。
她還真沒有瞎說。
在場的這些人里,十個里面,起碼有八個這么覺得的。
畢竟她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像是死人。
“咱們別理他們,先回車上。”
林惠娘扶著袁寶兒要走。
袁寶兒體力也確實不夠,只這么一會兒,她就覺得兩腿打顫,腦袋發暈。
她沒有抗拒回到車上。
林惠娘倒了被甜漿遞過來,袁寶兒不大想喝。
“有股藥味。”
林惠娘眨巴兩下眼,“哪有?”
袁寶兒笑了,“我只是餓得厲害,舌頭還沒失靈,那么重的參味,你當我聞不到?”
被識破的林惠娘嘿嘿的笑,堅持把碗送到袁寶兒跟前。
袁寶兒搖了搖頭,知道他們擔心,順著她的意思,喝了半碗。
再要喝,她十分堅決的搖頭。
約莫半個時辰,左相過來,瞧見車廂里的袁寶兒,左相猶豫了下,還是過來。
袁寶兒瞥見,忙從車廂出來。
左相才跟她照明,就嚇了一跳,“袁大人,您這是?”
左相的眼神實在太影響。
袁寶兒摸了摸臉,笑了,“無妨,過些時日便好了。”
左相神情微松,“沒喲好的身體,如何為陛下效力?袁大人可要千萬保重才好。”
“是,多謝左相大人,”袁寶兒行官禮。
左相眉毛微動,想要說什么,余光瞄見右相過來,他便禮貌的點了點頭,朝著宮門口去。
袁寶兒收了動作,坐得穩穩。
林惠娘瞥見眾臣遙遙去迎右相的情形,拉著袁寶兒低聲嘀咕。
“右相如此,陛下可知曉?”
袁寶兒笑了笑。
他們家里的事情,皇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里可是他家門口,怎么可能不知道?
之所以容忍,不過是因為羽翼未成,不得不忍耐罷了。
林惠娘見她笑得意味深長,立時明白了。
她嘴巴微張,眼睛瞪圓。
陛下親政是遲早的事,右相如此招搖,豈不是給自己招禍?
又或者,他其實從未想過把政務交還給陛下?
念頭在腦海里閃過,她急急按住,不敢再想下去。
這些年來,大夏一直就沒有消停,林惠娘不敢想象,若是再來一場政權大戰,這個國度還能不能再存在。
宮城徐徐打開,眾人往里面去,袁寶兒扶著車廂,緩步下來。
林惠娘還想扶著她過去,卻被袁寶兒阻止。
“我這邊還要些時候,你回吧。”
林惠娘點頭,示意她不必理會自己。
袁寶兒精力不足,能記得叮囑一聲,已經是極限。
進去宮城,早有內監候著她。
袁寶兒認出來,這是日常跟著皇帝的那個內監。
內監上來見禮,“陛下知曉大人過來,特別擔心,特命小人請大人去御書房。”
袁寶兒笑著點了點頭,跟著內監往里去。
內監一邊走,一邊偷瞧袁寶兒。
袁寶兒抓到他的視線,笑了,“大人可有什么想知曉的?”
內監急忙搖頭,又道:“實在是郡主很想大人,小的本來答應若見到大人,便去告訴她。”
“可是現在,”他頓了頓,“小的實在拿不準,要不要去說。”
“暫時不要了,”袁寶兒現在實在有些嚇人,她不想嚇壞女兒。
內監忙答應,送了袁寶兒過去。
元哥兒正在御書房看公文,見袁寶兒過來,拋了書卷,就跑過來。
近十天沒有進食,袁寶兒的氣色和狀態都很差勁。
元哥兒忙扶著她坐下,心疼無比。
“那些惡賊,若讓我逮到,定要他們好看。”
袁寶兒笑,“別說陛下,就是臣,也會要他們好看。”
她語調輕松,雖面容枯槁,但是眼睛晶亮,閃爍著自信從容淡定又冷靜的光芒。
元哥兒心里的的憤怒很奇怪的被平復了。
內侍送上溫補的果茶。
袁寶兒過來之前已經被補了很多,這會兒根本就不想喝。
但皇帝看著,她不喝也得喝。
元哥兒瞧著她喝了大半,才道:“這一次是我的失誤,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冒險。”
袁寶兒笑了,“這事本來也是我的意思,劍南之事大家不知道,若是大張旗鼓,豈不人盡皆知?”
如今南邊已經打起來,若是再有劍南消息流通,人心浮動是一定的。
不得不說,袁寶兒的大局觀是絕對的好的。
哪怕她心里對皇帝的某些做法和想法都不贊同,但在大局面前,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站在前面。
如果說之前元哥兒以為她是為了自己,那么現在他懂了,那怕不是為他,她也會站在前面。
一時間,他心里泛起說不出來的滋味。
袁寶兒瞧見他眼里閃過的一抹復雜,扯了下嘴角,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么人,才道:“我聽說宮里出了些事。”
元哥兒點頭,低聲將情況講給她聽。
袁寶兒聽得很仔細,大抵跟耗子講的沒有什么出入。
“陛下想要怎么辦?”
“查,一查到底,”元哥兒神情散發著冷意,嘴角緊抿成一道鋒利的直線。
顯然,這事已經觸及到他的逆鱗。
袁寶兒點頭。
他再過幾年就要及冠,窮苦人家的孩子在他這個時候已經能夠當家的。
“此事我能做什么?”
元哥兒笑了,眼神溫暖。
也只有她,不論何種情況,不管什么因由,都會站在自己這邊。
“事情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
“先讓布衣衛查著。”
這話顯然是還有后招。
袁寶兒笑著點頭,道了聲好。
元哥兒本還想說自己計劃,但想到此時情況,又硬生生按住傾吐的念頭,只微微的笑,“近來就這兩件事,有皇叔和崔敏芝在,你不必太過憂心。”
袁寶兒笑容不變,只淡淡的點頭。
出了御書房,元寶兒去尋服侍女兒的內監。
內監難得見袁寶兒單獨找自己,有些緊張。
袁寶兒示意他不必緊張,與他閑話家常。
不知不覺,內監放松下來,袁寶兒這才問起女兒進來情況。
內監道:“陛下進來時常過來,有時候晚了,還會歇在偏殿。”
“因著過來的勤,好些東西都備在偏殿,我們那里,也好行事許多。”
內監說得隱晦,但袁寶兒是誰,他只略提了提,便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點了點頭,放心女兒待遇的同時,也跟著緊張起來。
皇帝頻頻到訪,定會引起那些人注意,院子的安全便要提上來。
她叮囑內監,務必把園子反復徹查,跟前服侍的,至少查三代。
內監點頭。
這陣子死了兩個人,整個宮城里都人心浮動,便是他也跟著緊張,早就把院子里的人查了遍。
不過現在袁寶兒又特地過來說明,內監感覺這里定然有他不知曉的事情。
他試探著問:“可是有什么事?”
袁寶兒笑了笑,淡聲道;“照顧好你主子,管好院子,不該聽的不聽,關好自己。”
內監心有所悟,再想問,袁寶兒已經要走了。
他只得咽下到了嘴邊的話,送袁寶兒。
袁寶兒示意他不必理會自己,“回吧,那邊定然少不得你。”
內監笑了。
少自然是能少得的,這個宮城里,除開主子,就沒誰是不能少的。
但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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