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謝氏早前便與澹臺府上下了帖子,又在之前祁老夫人壽宴上時與澹臺夫人通了聲,說是兩府之間許久沒有走動,倒有些生疏了。
澹臺夫人自然不無應許,畢竟將來澹臺明月是要嫁過去的,她再怎么和魏氏交好,不喜沈謝氏,卻也得為著澹臺明月的將來著想。
也就是昨日里的時候,沈謝氏委托三夫人安氏替她過去和小魏氏走一趟,安氏便也應允了。
臨行前,沈謝氏便囑咐小魏氏道:“我特意冒著讓殿下責罵的風險,也要推著你過去,你可曉得原因。”
“謝姐姐是想讓我攪渾了這門婚事。”小魏氏仍有顧忌,“可問題是府上的三夫人也要去,萬一她從中作梗......”
沈謝氏便笑了,“我這三弟妹,平日里最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事不關她的利益,她沒道理從中橫插一杠的。”
三房同二房還不一樣,到底是仁安長公主所出,若是沈蕭寒往后不好了,許是三房還能從中謀利呢。
再者即便這門婚事出了什么岔子,安氏大可以將過錯推給小魏氏,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情,安氏不會拒絕。
只是這些話沈謝氏沒同小魏氏說。
到了將將說定要出門的時候,安氏方才姍姍來遲,與她同行的,赫赫然還有閔國公夫人陸氏、許氏以及李式微。
沈謝氏一見這陣仗,立時便懵了,上前將陸氏給迎進來道:“閔夫人要來我們府上,何不事先派個人說上一聲,也好讓我有個準備。”她到如今還不知道陸氏這一大早的過來他們府上是何意呢。
“早前便著人說過了。”陸氏出身大族,自幼養尊處優,通身大氣,后嫁給閔國公,老夫少妻,自也是被寵著的,上頭又沒有婆婆,一路順風順水,明明比沈謝氏要大上十多歲,可她們站在一處,只瞧著陸氏反而要更年輕一些一般,也只得感嘆一聲同人不同命。
沈謝氏便納悶了,“我竟是一直沒得到消息,敢問閔夫人上府上可是因為二妹妹的事。”
“非也。”陸氏道,“先前知微從你們沈家回去的時候,說是貴府上最近正商量著大公子的婚事,長公主托知微帶話與我,想讓我做個中間人,去澹臺府上走一遭,我以為這些事情沈夫人合該是曉得的......”
沈謝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不想讓陸氏看出她不被鳳陽長公主重用了,忙說:“先前的時候殿下倒是提過,后來我沒聽著音訊,便以為不作數了。”
陸氏倒也不與沈謝氏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便主動說:“時候也不早了,不妨我們就先動身吧。”
“哎,好。”沈謝氏應道,直到將陸氏、安氏并小魏氏給送到了門口,腦袋尚且有些暈暈沉沉的,直至看到李式微也跟著要上馬車,忙道:“郡主怎的也要過去。”
“我想明月姐姐了,跟著去難道不行嗎?”李式微笑著問了這么一句,也不管沈謝氏怎么說,跟著便上前去了。
沈謝氏忙惶恐道:“我也是關心郡主。”
目送著她們一行人離去,沈謝氏尋思了這一會兒,也咂摸出許多旁的味道了,轉過頭看向許氏,“我真是不明白了,分明我與二弟妹自來也沒什么過節,近來怎么二弟妹就非得要找我不自在。”
其實本來許氏今兒個是不必過來的,只是她想瞧一瞧沈謝氏這長嫂曉得陸氏也要跟著過去澹臺府上時候的臉色,這才多此一舉。
總歸已經將人得罪透了,也不怕再得罪一點了。
許氏忙擺手道:“大嫂這是什么意思,我們是一家人,大嫂又是這府上的主母,我們二房所有的人說來還要倚靠著大嫂過活呢,又安敢尋你的不自在?”
“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又何必裝糊涂。”沈謝氏聽著這話也笑了,她是沈國公府的主母不假,可因著上頭有一個長公主殿下,她又是繼室,大事上從來都是要稟明長公主,留給她能做主的事情,并不多。
可一個小小的許氏,沈謝氏還是不怕的。
“譬如近來你們母女兩個百般在殿下跟前說起寒哥兒的婚事,想來今日讓閔夫人替我們去澹臺府上走一遭也是你與殿下出的主意吧。”
沈謝氏是要將事情挑明了與許氏說。
許氏當下也很無奈,她出身卑微,說是沈國公府的二夫人,可二爺卻只是庶出,還因為她沒能給二房生下男嗣厭惡于她,她能做的選擇其實很少。
所幸她無欲無求,只希望一雙女兒能嫁的良人,幸福美滿罷了。
只偏偏長女又欠下了明珠郡主的人情。
于是不得已上了明珠郡主的賊船,當下沈謝氏這樣問,她能說是明珠郡主指使她這樣做的?
便是說了,沈謝氏也不一定會信,而明珠郡主曉得了,說不成還要與她秋后算賬。
許氏絞盡腦汁想了半晌,突然靈機一動道:“我平日里什么個性子,最是膽小如鼠,不喜惹是非,更遑論與大嫂作對,故而若背后沒人指引,我怎么敢這樣做呢。”
沈謝氏聽罷指尖驀的泛白。
“想來大嫂已經猜到了,就是那樣,是殿下對大嫂不滿了,不過是給你個面子,不曾直接將這些不滿發作出來,而是暗示由我之口,借著瑤姐兒將寒哥兒的婚事給提上日程。”
“不是我要與大嫂作對,是殿下。”
若說是這府中最最說一不二的鳳陽長公主令許氏這樣做的,沈謝氏總不能像如今這樣,去找長公主對峙吧?
許氏說來也是從剛剛陸氏來逗弄由頭來尋的靈感,畢竟陸氏會插手去澹臺府上一事,長公主也并不知情,是李式微讓陸氏那樣說的。
而同樣,沈謝氏也不會去專門問長公主。
許氏是照貓畫虎,卻也當真唬住了沈謝氏,許氏又貌似替沈謝氏擔憂道:“雖說寒哥兒畢竟是魏氏的子嗣,比不得大嫂的涵姐兒和磐哥兒,只是大嫂即便是做做樣子也不該讓人尋出錯來,說你這做繼母的不仁慈,也不會招來殿下的敲打。”說罷拍了拍沈謝氏的肩膀。
沈謝氏眸光晦澀不明,望著遠去的馬車,心中卻默默祈禱著,讓小魏氏務必攪渾了這么一門婚事,若不然,她這些日子豈不是白落了在鳳陽長公主那里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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